本多正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将德川家康的命令传达给了下野三家的使者,三家也是不敢怠慢,晚膳还没吃,便火急火燎地赶往位于三之丸的奉行所,一见到石田三成,便将下野的事情添油加醋地道了出来。
石田三成起先还是帮秀保说些好话,认为这可能都是桑山兄弟独断专行,并未事先通报秀保,应当找两方一同对质方能查明真相;可是随着使者们卖命的表演,他心中也开始表现出不满,特别是听到“桑山下野介侵入三家固有领地,烧杀抢掠,将近半数的念贡运回大田原,并且张贴告示命令所有侵占村子的村长地头必须向右府宣誓效忠”时,更是火冒三丈,认为秀保让豪族向自己效忠,分明是不把秀赖放在眼里,“这样的后见与权臣又有何异?让豪族对自己效忠,分明就是想取代少主啊!”石田三成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呵斥道,随后他又出言安抚三家的使者:“诸位请放心,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一定联合大老奉行们公事公办,若真是右府授命为之,那也是罪责难逃!”
“本家的安危就全靠石田治部了。”使者们连连啜泣,恭敬地向石田三成叩首致谢,石田三成也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要为三家主持公道,使者们得到石田的保证后,欣喜不已,急忙离开奉行所返回德川家的屋敷。
稍过片刻,一名小姓走偏门进入了奉行所。
“怎么样,那几位大人去了哪里?”石田三成皱着眉头问道。
“不出大人所料,他们并未去驿馆,而是赶往了德川内府的屋敷。”小姓很是自信地回答道。
这时石田三成叹了口气,感慨道:“果不其然,他们是内府给我设的局啊。”
在旁的增田长盛和常束正家立即凑到石田跟前,一脸疑惑地问道:“大人早就知道这些使者是内府的人?”
“这倒没有,”石田三成摇了摇头:“我起初只是怀疑,他们三家乃是下野的豪族,而据我所知,下野的势力除了与右府结盟就是臣从内府,他们既然状告右府,那定是内府一派,若是内府一派,为何不请他主持公道,反而向奉行所求援呢?”
“他们不过是些小豪族,想必内府不想掺和吧。”增田长盛猜测道。
“所以我才派人跟踪他们。”石田三成得意地笑道:“若真是如你所言,他们一定是先在内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这才想到了我,而我已经给他们做了保,他们就更不该去内府的屋敷了,可结果呢,你们也知道了,所以我说这一定是内府的圈套。”
“圈套?”常束正家沉思片刻,徐徐说道:“该不会是想借您的手对付右府吧?”
“呵呵,你觉得不可能?”石田三成自信满满,“上次评定你们也是参加了的,右府羽翼已丰,又获得了前田家的支持,完全是如日中天的态势,这时候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不会招惹他,我这么说并不是怕他,他确实是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少主的事情,若说哪里不妥,无非是他控制了勘合贸易,颁布《知行奉还书》吞并了许多土地,这两点我觉得并非罪大恶极,倒是大阪评定上内府的表现让我有了一些想法。”
“大人不是对右府有很大成见么,怎么现在却处处替他考虑?”增田长盛很是不满,当年毕竟吃过秀保的亏,那般耻辱是很难忘记的。
石田三成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自嘲似的说道:“是啊,五年前我觉得前关白是个威胁,竭力想除掉他;前关白死后我又觉得内府是个威胁,想借右府除掉他;太阁去世后,我发现右府又变成了威胁,想借北政所和内府除掉他……直到前几天我才明白,无论我把谁给除掉,总会有新的势力兴起,与其逐一清除他们,倒不如选一个最没有威胁的加以支持,这虽然会降低少主的威信,但总比被权臣篡夺权力好得多,而右府,应该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