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日本现在的这个熊样子,革命会有什么一个结果?我个人是这么看的,日本顶多搞出一个军国主义,搞出一个封建社会主义。他们的理想也就是成为一个强大的帝国主义国家,在亚洲建立的新殖民体系中分一杯羹。”陈克很罕见的用“熊样子”这种相当情绪化的发言来描述日本,“我对日本态度很迟疑,因为日本的上限很低。除非中国把日本给兼并了,彻底改变日本的现实局面,那么作为个人的日本人的思维才会改变。否则,只要日本还是一个岛国,一个资源匮乏人口众多的岛国,它就不可能有什么本质性的改变。”
统治者们的共同特点之一就是极度现实,“不要提信任这种伤感情的话”,这不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对于统治者而言,这是诚恳温暖的真心话。只要是真正干事,而且完成过工作的人,都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可靠。自己做过的每一个环节,都是如何的跌跌撞撞,如何的不完善。千辛万苦的走到终点,不仅要自己的努力,还得有些运气呢。
陈克面对的都是顶尖的领导者,都是在不断的工作劳动中深知自己人性弱点的人。例如李润石很清楚自己非常容易受外界影响,他少年的时候干脆就在大马路上读书。这不是李润石要彰显自己多么好学习,而是为了克服自己容易受影响的弱点,他努力的试探各种方法。
任培国的态度是“能走一百步,就绝对不走九十九步。”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一步好走么?陈克每次徒步旅行走到终点的时候的欢欣,并不是他取得了什么狗屁胜利,而是他终于走完了,可以躺下暂时休息了。不用在半路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悬在那里。至于什么成功,那都是吹牛皮的时候才会说的话,至于在路上,因为心跳速度加快,血管承受的压力变大,双脚又热又烫,不断的受力,让肌腱疼痛,经常感觉骨头都快断了。那有什么快乐可言?可是对正在不断向前的人来说,只要骨头没有真的断了,那就得继续向前走下去。就要和自己**上种种不适带来的烦躁愤怒做惨烈的思想斗争。
在领导者领导别人之前,他就首先当了自己的主人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深知包括自己在内的人性之不可靠。
所以在这些同志面前,陈克说话是非常直率的,并没有对日本有什么恶意嘲讽的意思,陈克也只是根据日本百多年的发展轨迹得出一个符合实际的判断,“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日本根本没有机会得到主导世界的机会,没有这样的经历,他们就不可能产生出正确的理解。我对日本革命没信心,就是基于这个理由。”
同志们能够理解陈克的话,大家做过多年的实际工作,真正的理解建立在共同的经历之上,中国经历过全国人民都想推翻皇权建立共和制的社会阶段,即便如此袁世凯还时不时的妄想当皇帝。新中国建立后,犄角旮旯里面还有人“自立称帝”。日本革命不得不借助日本天皇的名号,这个水平也未免太低。
陈克继续说道:“日本人民的革命要求很低,阶级觉悟也很有限。中国介入这么一场革命里面去,我认为还不是时机。如果中国强行改造日本,西班牙内战就是个证明。当外国认为中国只是遵守了现行的殖民体系的办事方式,靠武力去吞并一些土地的时候,那反到有了共同的基准。他们认为中国是个威胁,却不认为中国是敌人。如果中国想用武力强行推动其他国家的社会主义革命,咱们立刻就成了世界公敌。”
会议里面没有人提出那些日本革命者们会不会很可怜,那是小资们才会提出的观点。既然决定革命,自然得有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觉悟。对于革命来讲,人民的革命需求才是一切的关键。陈克之所以对日本革命始终很低调,就是基于这个情况。
最终,同志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对日本革命还需要“密切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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