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州河到黄浦江并不远,过了外白渡桥就是黄浦江了。当小船过桥时候王亚樵特别紧张,因为此时他能清晰地听见桥上行人走动和车辆驶过的声音。还好,一切顺利,谁都没注意桥下这艘静悄悄入江的小船,等到船进了江面,慢慢离桥越远时,王亚樵才松了口气。
和苏州河相比,江面风大得多,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王亚樵眺望着远处停泊在江面的船只,和这些船相比,他们的小船就和在大象边的蚂蚁一般,显得如此微小。
“钱老板,阿拉要绕一下,直接过去不太好。”船老大突然开口向王亚樵说了一句话,并抬手向灯火通明的外滩那边指了指。
点点头,王亚樵明白船老大的意思,示意一切按照他的来。接着他侧过身子,只用余光继续监视船老大的举动,把主要精力放到了四周。
宽阔的江面看起来似乎不远,可实际大的很。何况他们的小船只是靠船老大一人划动,再加上为了避免麻烦还在江面绕了个圈,所以这一路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时间。终于,先特意晃到对岸方向,接着才从浦东往十六铺走的小船渐渐靠上了目标。这是一艘很大的客轮,深灰色的船体在黑夜中瞧上去和小山一般,船停泊在码头的泊位上,离着码头还有稍远的距离。
小船借着客轮的船体掩护一点点接近,不多久就到了离客轮十多米的距离。这时候,船老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进了船舱拿出盏油灯来举得高高得,左右划了三个圈。
不多时,王亚樵看见一团漆黑的甲板上也同样亮起了盏灯,和船老大一般划了三个圈,接着又很快熄灭了。
“呵呵。钱老板,接你的人知道了。马上你就可以上船了。”船老大笑呵呵地解释了一句。王亚樵微微一笑,心里彻底放了心,这一路都很顺利,看来蔡老大所言不虚,的确全安排好了。
很快,一条绳梯从甲板放下。船老大驾驶着小船小心靠近,等到了绳梯下后一把抓住,把船停得稳稳的。
这时候,两个徒弟也出来了。看着面前的绳梯都高兴异常,但王亚樵还是留了个心眼,让徒弟先上去探探路。
王山甫打头阵,接着是黎海涛,两人手脚灵活地一会功夫就爬上了甲板,不多久上面就传来了安全的暗号。至此,王亚樵回过身,冲着船老大拱了拱手:“如此,多谢了!给蔡老大带个好,就说我必有厚报!”
“钱老板……你太客气……太客气……。”船老大哪里经过这种事?慌忙双手连摆表示受不起。
也不去管船老大,王亚樵一手抓着绳梯右脚一蹬,刷刷刷几下就上去了,见王亚樵上了大船,船老大也就划着小船原路返回,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前前后后也就一分多钟,等双脚落在甲板上后,王亚樵这才看见自己的两个徒弟和一个穿着普通船员制服的年轻人已经等着他了。
“钱老板?”
“是我!”
“请跟我来……。”对方的口音里中文明显带着别扭,一听就不是中国人的腔,看来这个船员就是蔡老大所说的日本人。
三人跟着船员穿过甲板,随后又从楼梯下到了下面的仓位,接着又过了几条走廊,弯弯曲曲好一会儿终于来到一处地方。
“非常抱歉钱老板,这是提供给轮机工的休息室,由于情况特殊只能让您和您的朋友暂时住在这里。等船出海后,我会为各位另行安排。”对方带着歉意道,还冲着王亚樵一鞠躬。
“这地方可以了,麻烦您了。”王亚樵看着推开的房间,里面的确够小的,除了张床铺外基本没多少活动空间。不过现在这情况这种安排已经不错了,再困难的地方他也呆过,所以也不在意这种条件。
因为地方小,所以三人是分开的三个房间,不过离得都不远。但等王亚樵准备进屋时,对方突然又鞠了一躬,同时说道:“对不起,钱老板。船上有船上的规定,如果你们身上带有武器的话还请先交给我保管。”
王亚樵瞳孔一缩,冷笑着反问道:“如果我打算继续携带呢?”
“真是不好意思,这是船上的规定,我实在不好破坏。假如钱老板您不愿意遵守的话,那我也只能无能为力了。”对方依旧彬彬有礼,可王亚樵也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
歪着脑袋想了想,王亚樵终于还是交出了武器,就连两个徒弟的枪也交给对方。毕竟人都已经在对方船上了,四把枪也派不上什么用处,一旦闹翻反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接过枪,对方连连道谢,嘴上说着客气话离开了。等人走后,王亚樵招呼着徒弟各自进了舱室,关上了门。
在狭小的舱室内坐了一会儿,王亚樵就躺在了窗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楞楞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王亚樵一个翻身坐起来,紧张地喝问:“谁!”
“钱老板,给您送点开水和吃的……。”外面传来刚才那船员的声音,王亚樵笑着摇摇头自觉紧张过度,起身就开了舱门。
“王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舱门一打开,一个陌生的声音猛然响起,当王亚樵看清楚面前一切时,整个人都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