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其实心里清楚,阮大铖这家伙没这个胆子泄露自己的行踪,都是韩赞周给招来的。当即阴沉着脸道:“本阁部不喜繁文缛节,不讲排场,让大家都散了吧。”说完就钻进马车,下令卫队开路走人。这一下把这些官员都给晾了,大家来这里,不就是想混个脸熟么?眼瞅这南直隶要取消了,来这里不求巡抚三司,但求官位坐稳就行了。江南的府县官员,哪个不是捞的口袋扑满的。
一干人等心理暗自腹诽陈燮不通情理,悻悻的目送陈燮的马车远去。也没人敢就这么走了,都在打听陈燮住在哪,回头赶紧去送礼拜见。说的不好听一点,谁去拜见了,陈燮未必知道,谁要是没去,陈燮肯定知道。大明官员只出了一个海瑞,其他的,呵呵呵。
盛夏的江南,园内树荫下蝉鸣不绝于耳,一张竹躺椅,一张茶几,摆着瓜果冰饮,一派午后纳凉的架势。再看园子门口,排队等候接见的官员几十号人,没见着陈燮不敢走啊。大明文贵武贱,到了陈燮这里正好反过来了。
陈燮的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文臣,而是从兴海城回来的苏皓宸。这次回来就一个事情,户部给兴海城了一份文书,要求南洋各地交税。具体多少也不说,就是有这么一个事情。谁的文书呢?户部尚书杨廷麟。为啥啊?这事情陈燮在京师的时候,怎么都不提一句呢?
这事情不难查清楚,苏皓宸委托影子去查了之后,付出水面的居然是东林党。这些年东林党声势大不如前了,主要是没有了江南士绅财力上的支持,他们闹腾不出太大的动静。舆论方面,陈燮的《明报》在江南没有敌手,民间对东林党的渐渐的不信任了。尤其是在江南经济飞速展之后,这个现象更为明显。大批在海贸中得力的士绅,倒向了陈燮。
内阁里头要说出身东林的,有三个人。周延儒算一个,张溥出钱帮忙复起之后,直接给张溥弄死了。只能说张溥在政治上过于幼稚,以为拿住了周延儒的把柄,就可以做一个在野的内阁辅,聪明过头的人往往死的快,张溥就是个典型代表。史可法也算东林出身,但是他崇祯年那次起落再起的经历中,目睹河南老家的惨状后,对东林复社那一套理论产生了怀疑,并且渐渐的疏离了这个群体。转向了实干兴邦的道路,而不是什么个人心性。
剩下一个就是杨廷麟了,他是正儿八经的复社底子,因为特殊的经历,个人也没那么极端,在朱由检时代得到了重用。由于受到了陈燮的影响,朱由检乃至朱慈烺,对东林一脉都没太多好感,认为这帮人就是一群不干正经事的搅屎棍。
毫无疑问,这个认识还是比较偏激的,东林还是有一些做事实的人的。或者这么说吧,继承东林遗志的复社,其实是一个投机者扎堆的群体。难得的出了几个在历史上能算是正人的人物,不过这些正人中的一些人,现在都在跟着陈燮混。
恩科之前举人在京汇聚,不少复社分子找到杨廷麟,希望他站出来重新挑起复社的大旗。杨廷麟倒是没太大的意见,问题是在提到陈燮的时候,一群复社分子口口声声陈贼。杨廷麟自然要问他们,你们有证据么?今非昔比了,在野的文人固然可以批评朝政,但是把一个内阁大臣打成贼,你好歹有点证据吧?不然怎么说的过去?
有人就出主意,要证据还不容易么?陈燮不是自诩忠心耿耿的,那就让他把南洋交出来。杨廷麟当是一口茶就喷地上,随即冷笑道:“你知道南洋在哪么?你凭啥让人交出来?”
又有说立刻说杨廷麟你什么立场啊?怎么跟陈燮穿一条裤子?杨廷麟当是就作道:“自先帝之初,东林何等声势,结果大明落到什么地步?东林又落到什么地步?该反省了,不要总盯着别人的不是,要看看自己都有几斤几两。这国家不是这会呈口舌之利的人能治理的好的。别说什么陈贼了,没他你还能在这里说话?”
总之当是闹的很不愉快,最后还是黄宗羲出来说了一句:“不妨由户部一个文,让南洋各地交税,看看反应再说?”这话就有点意思了,没有说陈贼了,就是试探一下。
杨廷麟一听这个主意,觉得不错,可以试一试。于是就有了这么一个文,就是想看看陈燮的态度如何。顺便给东林这帮人一个交代,免得再吵下去。(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