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的这番举动并不是做作,乃是真真实实的有感而发。**%%*虽然高兴手上的人命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但他实际上却不是个喜欢杀戮的人,尤其是战场的厮杀。
战争,意味着流血,意味着死亡。它与普通的争斗最大的不同就是没有是非对错,有的只是立场的不同,而且战场厮杀尤其血腥而惨烈,无论结果如何,总有那许多年轻的,无辜的生命逝去。
虽然青州军并不是高兴亲自督训,与他们的感情也远比不上盱眙城的老兵,但这不妨碍高兴对他们七月十日那天表现出的英勇而崇敬,为那些战死的英灵而悲伤。
尤其是葬身在青州东城门外的九百勇士,正是他们大无畏的牺牲,青州城才依旧稳稳落在高兴手中,正是他们对自己的信任,高兴才能让四州之地心怀鬼胎的富商士绅们慑服,才能使得后方稳固,再图谋其他。
菩萨心肠,魔鬼手段,这八个字形容高兴也许不妥,但高兴本身却是一个不愿沾染血腥的人。他有数万大军,即便丁昊、陈潜之流多么顽强,大军过处,势必摧枯拉朽,无物可当。但如果高兴如此漠视生命,穷兵黩武,大肆杀戮,和高纬又有什么区别?
“大人,逝者已矣,还请您不要难过。他们都是青州城的勇士,是英雄,所有的百姓都不会忘记他们,他们的家人也会得到最优厚的抚恤!”
杨三万虽然是个商人,但性格却比较豪爽,那日他曾亲眼目睹,青州城下,高兴率领一千勇士抗击济州军的英姿。如果起初杨三万与高兴合作只是纯粹的利益,七月十日那场大战之后,他对高兴更是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是啊,大人,杨叔叔所言不错。虽然那日丁昊不能与那些勇士一起上阵杀敌,但我却可以捐赠一些物资,确保那些英雄的家人生活富足,让他们不再担忧!”丁昊连忙附和,一脸真诚地着高兴。
“丁公子所言甚是,我等愿意捐钱捐粮,不让英雄寒心!”其他人也不怠慢,纷纷附和道。
“多谢丁公子,多谢诸位,高某代那些逝去的英雄们谢谢大家。来,让我们满饮此杯!请!”高兴一脸感动地着大家,然后举杯仰首,一饮而尽。
“大人请!”众人痛饮,气氛顿时热络了不少。
接下来,高兴并未再提关于青州城损失,死伤士兵的抚恤问题,只是谈一谈辖下四州之地的发展,询问了下众人对于城市建设,民生发展的问题。
席间,高兴亲自下桌给每人敬酒,态度十分温和,让那些对高兴恐惧不已的人心情放松了不少。尤其是一番笑谈,众人发现,高兴虽然行事有些江湖草莽之气,但见识、学识却甚是不凡,绝对不是出身普通人家。
这一场宴席从正午时间直到日头西斜方才作罢,菜没吃多少,酒却喝了不少,不少人都是面红耳赤,大嘴酩酊,而高兴喝了足足二十斤酒,却依旧神情目明,脸色平静,让人不由啧啧称奇。
第二天众人酒醒,不用高兴催促,一个个就将心中拟定要捐献钱粮的数字报到了刺史府,无论所捐物资多少,高兴都笑脸相迎,甚是感激。
丁昊出身青州等四州最有名望的二十户,所捐物资定然不少高兴也有所预料,但出乎高兴意料的是丁昊竟然捐献了五成的家产。
要知道高兴进入四州第一件事就是敲诈了所有有名有姓大户人家五成家产,要不陈潜为何对他如此愤恨,继而铤而走险?如今丁家居然再次拿出五成家产,如此一来就相当于将近八成家产送给了高兴。丁家虽然富庶,但没了八成家产,势力定然一落千丈,连许多小家族都比只不过,而且一大家子人的生活也有不小的困难。
“高大人,这是我丁家的诚意,我们只想要大人您一句话!”这是丁昊将记录捐献钱粮数据的卷宗呈递给高兴后说的话,他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
“你说!”高兴压下心中的震惊,同样严肃地着丁昊。面前这个青年身上没有一般纨绔子弟那种傲慢张狂的气质,相反却像个儒雅的读书人,让人心生好感。
“我丁家想和大人一起发财,不知道大人能不能给我们这个机会?”丁昊眼中闪过希冀的目光。
高兴还未说话,丁昊又接着说道:“大人,数十日前您曾给了我们机会,只是家父考虑不当,因此才错失良机。今日丁家奉上最诚挚的歉意,希望大人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丁昊说着,双手抱拳深深拜了下去。
面对着高兴震惊的脸色,丁昊心中也不只是喜是悲。八成家产,对于丁家来说也是天文数字,那是在他们身上狠狠剜下了一大块肉,绝对伤筋动骨。但丁家还是咬牙做出这个决定,他们是在赌博,将注压在高兴身上,认定将来可以得到十倍,百倍的回报。
“合作愉快!”高兴沉吟半晌,在丁昊紧张不安的注视下,终于笑着说道。
“多谢大人应允!”丁昊顿时喜出望外。
从这两个多月的事情,丁昊知道,高兴绝对不是头脑发热的山大王。高兴不是只是想着吃饱喝足,他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文化的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个志在千里的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