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汉正被绑在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张结实的粗木案板,他的双手平放在案板上被绷得严严实实大汉满头大汗,瞪着惊恐的眼睛不停挣扎,原来他的一根手指的指甲缝正对着一根细长的竹签,而一个老妇手里拿着戒尺,作势要将竹签拍进他的指缝
“最后问你一次,谁指使你们的?!”老妇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俯身质问时,佛珠哗地掉出来
大汉忙道:“我句句属实,没人指使!干了就是干了,咱们没想着能活,给我个痛快,给个痛快……”
“啪”
“啊呀……”大汉仰起头,叫得比杀猪还响竹签直接钉进了他的指甲缝里,流血只有一点,但十指连心,其痛苦是非人的这汉子身材魁梧,倒是一条汉子,惨叫了一声,竟没有昏过去
“招不招?下一个侍候的法子是骟了你,给你净身!”冬常侍恶狠狠地盯着大汉的脸
大汉破口大骂:“你个老怪丑娘们,想叫老子说谁?”
冬常侍怒道:“来人,把裤子拔下来……省了,给我扒光,烧开水准备刷刑!”
旁边一个妇人忙凑上来,悄悄说道:“这么弄就要弄死了”冬常侍回头看了一眼屋子另一头的竹帘,说道:“三个犯人中,此人最难对付,而且查了他是无家无室的人,完全了无牵挂最没用处的一个,死了就死了!”
刷刑就是用铁刷子在沸水里泡过,然后在人的身上刷下皮肉,残忍至极的一种刑法,锦衣卫用过因为刑具很好办,所以容易被人模仿不过只要用过刷刑,受刑的人肯定是活不成了,明代的医术没人能治好大面积损伤
侍从们忙着准备刑具,两个内侍省的后生正除去犯人身上的衣物冬雪冷冷道:“等会儿,你身上的皮和肉会被一块块刷下来喂狗,露出白骨,死无完尸现在说出来还来得及……哼哼,你不说也没关系,还有两个人肯定会招供,你算白死了”
“哈哈……”大汉大笑,笑得面部扭曲,“谁是幕后指使?咱们三个就是幕后,所有事都是咱们商量着干的招供谁?无非再牵连冤枉一些人出来,有什么用?奸人当道,把持大权,你们要杀谁尽管杀,最好把全天下的人都杀光!”
冬常侍冷笑道:“人要寻死,何苦要用这般生不如死的法子?后面没有个厉害的主子,怎能犬养掌控你们这样的死士?”
大汉道:“主使便是郭勇郭将军,不错,咱们三人就是郭将军的死士,死而无憾”
冬常侍道:“可是郭勇已经死了,如何能指使你们?”
大汉愤怒道:“郭将军是御前大将,就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被害,咱们要不为他找回公道,还是人吗?还要人指使吗?你这老娘们、小人,懂个屁!”大汉咬牙切齿道:“郭将军对咱们恩重如山,性命是他老人家给的,自然要还给他”
他情绪错乱,已经有些疯癫了,刚刚还恼怒不已,马上又大笑,高歌而唱,“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苍鹰击于殿上……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夏雨在姚姬旁边俯首低声道:“这三人确是郭勇的家臣,有可能他说的是实话,并未说谎郭勇于前日晚上被斩首,其家眷和家臣仍住在楚王宫中,我们一时疏忽未加防范,才让他们有机可乘其家臣从外宫过来,穿过宫内大道就直到夫人的寝宫所在,只要没被发现,那便一点阻挡也无”
姚姬难堪地开口道,“彗星袭月、白虹贯日……此人倒真是个士叫个人去带话,别辱他了,给他个痛快让他们从另外二人身上再想法子”
“是,夫人”
夏雨察姚姬颜色,趁机进言道:“属下多嘴,以为此事最多止于郭节,而且牵连了郭节也不是上策此人在余臣中名声很好,夫人要是杀他,舆情人心总是不利的”
姚姬不动声色,她显然没有因为生气而情绪失衡生气归生气,现在反而有些后怕……无论博弈还是权力争斗,规矩是死的,最怕就是出现这种不顾一切的人来个鱼死网破;虽然那种人很难遇到,但一颗污秽就坏整锅汤的事不是完全没有
见好就收,韬光之术,比得意忘形盛气逼人要妥当……姚姬回忆起种种经历,总算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微微侧首道,“传令下去,昨夜只是因灯烛不慎而失火”
“夫人英明”夏雨忙道自己的见识和建议得到了承认,总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