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锐虽然知道外面那人就算真的有问题,也与他怀里的娇宝贝没有任何关联,但是他还是觉得满心暴躁和委屈,看向陆拾遗的眼睛也红通通的仿佛随时都可能掉下眼泪。
陆拾遗头大如斗,但又不能就这么放任他这么自怨自艾的放着他难过下去,只得温柔地捏了捏他的耳朵,亲吻他的嘴唇,“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找我,但我们可以一起见他,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
梁承锐被她亲得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他愤愤然的撇了撇嘴,倒打一耙的用一种充满控诉的语气对她说:“我们当然要一起见他,难道你还想背着我一个人见他吗?”
陆拾遗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虽然她对这个几乎把所有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的傻小子十分理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纵容他这种堪称无理取闹一样的坏脾气。因此她直接在下人们震惊地眼神中变身为河东狮,“梁承锐!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了啊!”她一把扭住梁承锐的耳朵就是狠狠一揪,“再没事找事,看我怎么修理你!”
梁承锐被她揪耳朵揪得眼眶止不住的就是一红,在陆拾遗以为自己下手太重,揪疼了他的时候,梁承锐已经又一次把她扑倒咬住她的嘴唇又是一通近乎啃噬一般的凶狠亲吻。边吻他还边哭,边哭还边含含糊糊地说:“拾娘!你揪得我耳朵好疼……所以我没有做梦对不对?我真的等到你了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些年以来我等得好害怕啊……我好害怕自己一直、一直都等不到你啊!”
梁承锐语气里的恐慌之情几乎无法掩饰,那是一种几乎可以说是烙刻在灵魂里的恐惧,陆拾遗被他说得眼窝热,哪里还记得和他闹气,不但揪着他耳朵的手松开了,故意咬得紧紧的齿关也松开了,不但放任他的舌头闯了进来,自己的也毫不犹豫地缠绕了上去。
两人就如同两条在沙漠里暴晒的鱼儿,只有看着这样的相濡以沫,才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没有一刻,陆拾遗比现在更清楚的感觉到,他们是彼此的半身,是彼此的所有甚至于整个灵魂。
在好不容易补好了唇妆后,陆拾遗没好气地瞪了下总算恢复了几分自制力,乖乖坐在几米远的地方,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她傻乐的梁承锐一眼,对旁边努力把自己当木头人一样看待的侍婢说道:“去把人请进来吧。”
那侍婢盈盈一拜,用黄鹂出谷的娇嫩嗓音甜甜地应了声“是”,款摆着腰肢退下去了。
陆拾遗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来这几天她因为与傻小子重逢的缘故有些忘乎所以了,不仅让这座新宅邸里的仆役打从心底里的看轻她,甚至还让她们在私下里对她家的傻小子生了一些很不该有的花花肠子,以为只要学着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能够把她家的傻小子迷惑得神魂颠倒,甚至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直接找机会踩着她上位?
她们可真不是一般的天真。
陆拾遗无声冷笑。
难道她们就没有看出来这座所谓的梁府从一开始就是为她而存在的吗?
她们依傍着她而生存,不但不为之感激,相反还因为她的出身而瞧不起她,不仅如此,甚至还暗搓搓的想要挖她的墙角?
呵,看样子,她得抓紧时间好好地梳理一下这乱七八糟又人心浮动的内宅了。
虽然她因为傻小子和原身任务的缘故不可能在雂州久待,但是对于一个凡事都要自己过得舒舒坦坦的享乐主义而言,不论住到哪里,她都不愿意委屈自己,更不愿委屈那个直到现在还目不转睛地像痴汉一样紧盯着她不放的心肝宝贝。
那在门口求见的男人很快就被带进来了。
只是一看他的面容,陆拾遗就一眼认出了他的身份。
她是原身一个小姐妹的未婚夫,两人幼失怙恃,相依为命着一起长大。
谁料,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好不容易两人长成结为夫妇没两年,这男人就生了重病,为了给他治病,家里能卖的都卖了个精光,最后连房子也卖了,只能靠租赁别人家的小阁楼做暂时的栖身之所。卖房子的钱很快就花的所剩无几,这男人的病却还只是治到半途,只要一断药就必然是前功尽弃。
原身那小姐妹也是个痴心人,背着这男人就把自己给卖了。
卖进了花楼里。
不是她自甘下贱不肯去别人家为奴为婢,偏要赚这令祖先蒙羞的皮肉生意,实在是那卖身为奴的价钱对原身小姐妹的丈夫,也就是对面前这个男人的治疗而言,只能用杯水车薪来形容。
倘若原身的小姐妹真的想要留住自己的丈夫,那么,对于本就没有任何谋生技能,原本也只是靠着丈夫做账房养活的她来说,把自己卖进花楼里是唯一的出路。
虽说人们总道戏子无情,花娘无义。
可是自幼就在花楼里长大的原身却清楚的明白,比起所谓无情无义的花娘,那些欺骗、玩·弄花娘的男人才是最恶心、最无耻的人!
由于吉妈妈对原身寄予厚望的缘故,为了避免自己这金珠玉贵娇养着长大的女儿被哪个不要脸的男人骗走,移了性情,吉妈妈没少带她去见那些遇人不淑的花娘们日子过得是怎样、怎样的悲惨和凄凉。特别是那种容颜已损所有积蓄又尽数被自己心爱男人掏空的花娘……
原身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栗。
因此,原身对于自己这位小姐妹的付出十分的纳罕和不解,她不止一次的追问这个在她心里宛若大姐姐一样温柔又怯懦的女子,问她难道就不怕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毕竟,在世人的眼里,就算她卖身救夫其情可悯,可是,打从她主动走进花楼里的那刻起,她就被钉上了耻辱柱,注定这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如今她又傻乎乎的把自己赚得所有银钱都悉数送去了丈夫那里给他治病,那么,等她的丈夫好了以后,还会要这个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妻子吗?
面对原身的疑问,原身的小姐妹也就是素素脸上是罕有的坦然和沉静。
她告诉原身,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她只要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她还说,作为表姐她从小就是表弟的拖累,如今好不容易能够为表弟做一件事情,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而且,就算表弟最后负了她,她也不会感到后悔,因为不管怎么说,她都对得起曾经在彼此父母灵前许下的誓言,做到了真正的不离不弃。
原身被小姐妹的无悔付出震撼了,仗着自己在花楼里的特殊身份,没少帮小姐妹避开那些难缠的客人,有时候更是以小姐妹手艺好,帮她做新衣服的借口把她拘在自己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让去。
吉妈妈当初之所以会花钱把原身的小姐妹买下来,出了因为原身小姐妹面容娟秀有一身丝绸般顺滑的好皮子外,就是因为她看着就是个腼腆听话容易掌控的,谁知道等她真正接客的时候,才现自己有眼无珠上了大当!
这哪里是腼腆听话,分明就是上不了台面啊!
一到客人面前就跟个鹌鹑似的不停的抖,不停的抖!
吉妈妈开始还以为她是装的,后来才现这完全就是再真实不过的生理反应。
客人来花楼里是找乐子,可不是来看花娘们练传说中的抖抖神功的,好在吉妈妈是个会另辟蹊径的,直接给原身这小姐妹贴了个另类的标签,索性让她专门去服侍那些就喜欢腼腆害羞那一类花娘的客人们了。
如此,原身这小姐妹才勉勉强强的在花楼里站稳了脚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想到原身记忆里那个即便自己怕得要死还努力奉承客人的柔弱女子,陆拾遗在见到这男人的时候,脸上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道:“你来做什么?”
在原身小姐妹的热情引荐下,两人也算是见过几面。
不过因为原身越把小姐妹当自己的亲姐姐就越不待见眼前男人的缘故,这男人每次到原身面前,就和老鼠见到猫一样,怕得不行。
被陆拾遗这么一喝问,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噗通跪了下来。
“是素素让我来的……”他紧张的根本连头都不敢抬,“她让我来找你……找您帮帮忙……”
陆拾遗知道原身那叫素素的小姐妹是一个做事很有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她是不可能让自己的丈夫兼表弟到这里来找她的。
想到对方曾经对原主的诸多照顾,陆拾遗的眉眼带出了几分柔和之色。
“拾娘……拾娘……”这就引起了梁承锐极大的不满,他哼唧哼唧的从自己原来的位置上蹿了过来,直接将陆拾遗抱了个满怀,又把自己的大脑袋窝进陆拾遗的颈窝里就是好一通的撒娇卖乖。
陆拾遗可以把这满屋子的仆婢下人们当摆设当物件儿看,不代表她也能够接受让外人看他俩的好戏,因此直接板着脸推开了自家这瞬间变稚童的傻宝宝,“没见到这有正事儿要办吗,赶紧到一边呆着去,好啦好啦,你别这样,待会儿我在陪你玩好不好?乖啊!”说到后来,到底舍不得的又软和了口吻哄了两句。
梁承锐虽然心里还是有点委屈,但也不敢再惹陆拾遗生气,只能蔫哒哒的缩到一边不吭气了。
明明是陆拾遗把人推开的,可是真看到他这副模样,她心里又说不出的难受和不落忍,最后没辙,只能自打脸的主动把手塞过去与他十指紧扣,如此,梁承锐才算作真真正正的转怒为喜,把玩着陆拾遗的手彻彻底底的安静下来了。
这些日子以来,跪在地上的这男人虽然也听过不少王爷与花魁的故事,但依然没料到两人私下里相处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情形的他对于自己此次想要求肯的事情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把握。
“素素姐她让你过来找我做什么?”陆拾遗在好不容易安抚好梁承锐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我和素素……我们好不容易攒够了赎身的钱,今儿一大早就特意找到吉妈妈,想让她还素素自由……可是临到临时,她却突然反口了,不仅把曾经商定好的价钱直接涨了十倍,还说素素是她最看重的女儿,她不打算放素素从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