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声远想了想,“中国愿意为世界和平尽自己的力量。中国对欧洲正在进行的战争表示遗憾和担忧。但中国已经结束了帝制,议会才是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为什么反对曾经大力援助我国的国家,为什么要跟我们的敌人日本帝国站在一起,政府必须对两院议员先生们作出有力的说明。史密斯先生,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鄙的中国人,竟然如此赤裸裸地要挟。史密斯默默地思考着。他是第一次来中国,骨子里对懦弱无能的中国人的印象并未因出乎他预料的所见有所改变,但首相的任务交代得很明确,格雷外长不得不屈从于首相的决定。当然,背后是严峻局势导致的无可奈何的选择。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格雷爵士首先考虑的是日本。如果日本可以发挥大英帝国希望的作用,何必主动找中国?但日本太令文明世界失望了,他们拒绝了出兵欧洲,当然他们可怜的陆军现在也无力出兵了,正在舐添伤口。他们倒是表示可以考虑支援俄国,提出的条件之高使得大英帝国甚至不敢向俄国盟友公布其要求。割让萨哈林岛是俄国绝不能答应的。提供高达3亿英镑的无息贷款也过于苛刻了。
“总理先生,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放弃辛丑条约中余款的赔付;取消治外法权及一切强加于我国的不合理条约,包括租界。您知道,德国政府明确承诺做到这些。另外。对德宣战即意味着直接的军事冲突。中国的工业基础还很薄弱,需要贵国以及其他盟国的支持,这方面的要求需要计算,一起都为了正义和公理。”
史密斯不顾方声远的讥讽。“如果大英帝国允诺贵国的要求。贵国将采取何种有助于击败德国的行动呢?”史密斯想。至少中国人的要求不像日本人那样无耻。
方声远却不做直接的回答,“恪守信用是中国人的本能。只要中国加入协约一方,自然会尽自己的义务。但首先要满足民众的要求。刚才我所说的应当是最低的要求了,也是龙大总统说服议会的最低保证。请问特使先生,贵国以及贵国的盟国会答应满足中国的自尊心吗?”
尽管已有授权,史密斯也不愿意翻开底牌,“那些条约都是正式签订的,是已经形成的历史。贵国应当尊重历史。尊重已经发生的历史是信守信义的最好表现。”
“如果贵国的态度如此,很遗憾,那就不好谈了。条约代表着历史,这没错。但历史是一个过程,世界局势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欧洲战争将彻底改变世界格局,中国很难置身局外。实话对您讲,中国正在进行着前所未有的经济复兴,战争将打乱我们的计划。军方及民众的态度我们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政府为什么要冒着巨大的风险去支持失败者?至少我不知道该如何向国会解释。”
“协约国不会失败!”史密斯叫道。
“最有说服力的不是嘴巴而是事实!中国有观察团在欧洲,对战争并非一无所知。凡尔登已经守不住了,如果德国人占领巴黎,进而将英法联军逐出大陆,您说的胜利我不知道在哪儿。”方声远冷冷地说。
方声远与史密斯的第一次接触扮演了强硬的角色。谈判没有取得任何的结果。史密斯迫切需要亲自与中国的最高领导人会晤,但龙谦却迟迟不回京。4月25日,史密斯得到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说中国军方强烈建议与德奥结盟,夹击俄国首先迫使俄国退出战争。一个事实得到证明,驻扎直隶东部的第4军已经北调满洲,仅24日一天,京沈铁路就北向开出了11列军车,上面满载着士兵和大炮。法俄有些坐不住了,强烈要求英国尽快落实中国的立场,绝不允许中国倒向同盟国一方。
4月26日,史密斯特使再次会晤方声远,要求方总理就中国军队调动做出解释。方声远说军队的调动完全是正常的防务调整,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当日,史密斯提出谒见龙谦的要求,请中方尽快给予安排。这个要求被满足了,4月28日,史密斯由朱尔典和顾维钧陪同前往西安觐见龙谦。他们是从京广线转陇海线走的,在北京至西安的普通票车上加挂了一节专车。客运列车在洛阳一带停了很长时间,票车被迫让位于军列了,坐在包厢里的史密斯亲眼看到了蒙着帆布的军列驶向西方。这其实是陆军编制调整后正常的军事调动,因为西北军区的兵力大幅度加强了,而且又一个铁道兵师调入西北抓紧修筑西府至兰州段的铁路。兰州至新疆的勘察工作已近尾声,兰新线是中国下一期铁路建设的重点之一。
史密斯在洛阳被军列所阻并非预先设计的表演,更非为了压服英国。但眼前的景象令史密斯和朱尔典感到震惊,偏偏顾维钧又解释不清军队调动的目的。这自然增添了两位英国人的忧虑,非常担心中国已经决定对俄开战了——远东和中亚两面攻击,虚弱的俄国根本无力抵抗中国的进攻。接下来,必然导致俄军的东调以应付自身更为迫切的危机。如果俄军遭受比去年更为严重的失败,俄国退出战争是有可能的。那样的话德国将腾出100万军队,这100万人压下西欧的情景令史密斯不寒而栗。
其实,只要对中国的交通现状有所了解并且有粗略的军事常识的话,就不会认为中国在西北用兵。陇海路西段只修过了西府,尚未通车兰州,至于新疆就更为遥远,将大批部队至于新疆对俄国进攻没有铁路线的支撑是难以想象的。(未完待续。。)
ps:一个长辈意外去世,耽误了两天时间,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