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防营裁员的原因找到了。一众巡防营将士就此吵吵开了。
“大人,咱们巡防营有今天的规模不容易,弟兄们跟着咱们出生入死大半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凭那姓江的一句话,就解散四百多号弟兄,我们没法向弟兄们交待。”哨官胡小勇看着许梁,说道。
“是啊,”许青也插话了,“如果按江主簿的搞法,裁员三分之二,这撵谁留谁,咱们都为难。”
许梁坐在椅子上,半晌不说话。
“许梁,我哥!”黄子仁见状急了,大声叫道:“巡防营一直就是您一手建立的,现在姓江的一上台,嘴巴一张就要裁员,咱们要是就此遂了他的意,日后都没脸见手下弟兄!你现在虽然不当巡防使了,可在弟兄们的心底,你还是咱们的大人,这事,你得替咱们作主。”
“许大人,您说句话吧。”葛副使也道。
许梁抬头,看了看众将士,手揉着额头,皱眉道:“你们以为这是江渚南的主意?那未免太看得起姓江的了。他背后站着陆澄源,巡防营裁员明着是对你们这些老班底不满,暗地里却是针对我许梁的。”
※∵,
“我就说嘛。”黄子仁拍掌大骂:“这陆江两人成天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玩这出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哥,咱们不理会他,嘿嘿,咱们手底下有六七百号人,只要咱们不同意裁员,他姓江的光杆司令一个,就玩不转。”
其他人听了,也连连点头,都看着许梁,等拿主意。
许梁却摇头道:“不妥。陆澄源干了十几年的官儿,最是老谋深算。我担心,他裁员只是先手,后面必然还有后招。如果咱们一味抵制,到时一顶不服上命的帽子扣下来,咱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得受牵连下课。”
“那……大人您说怎么办?”葛乔问道。
许梁叹息声,说道:“前几天我去了趟南昌府,黄维中大人对我说,京里和南康府有人对我很不满意,要我倍加小心,安心建魏公祠,不要给有心人留下把柄……我思来想去,南康府里对我不满意的人必然少不了南康知府孙一平,南康通判何论之。嘿,这何论之刚到建昌,巡防营便要裁员,说不得这其中也有何通判的一脚。时局危险,当处处小心哪。”
“大人?”
“为今之计,”许梁郑重地看一圈众将,肃然道:“我们要忍。他裁员,就让他裁。我们这些人不能明着反对,授人以柄。你们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咱们几个还在位子上,总有翻盘的机会。”
“那就这么顺了他们的意?老子不甘心!”黄子仁闷闷地道。
“大人,那裁下来的四百多弟兄怎么办?咱们总不能撒手不管吧?”葛乔道。
许梁起身,在屋内踱了两圈,站定,幽幽地道:“我们不明着反对裁员,但也绝不能让他们过得这么顺心,回去后授意弟兄们,若被裁下去了就到县衙里闹一闹,给咱们知县大人找点事做。至于弟兄们的安置问题,我听说自打谭家两兄弟死后,谭氏车马行名下的船夫,车队各自拆台散伙,建昌县还没有像样的车马行,这样,葛老,你让帐房罗百贯带一万两银子出来,我自有安排。”
“还有一事,”把总邢中山沉吟道:“大人,咱们几个都是紧跟大人的,难保江渚南急眼了把咱们一锅端,统统换上他自己的人?”
“这倒不至于,”葛乔先一步说道:“眼下邢把总和黄大人,胡哨官,刘戈哨官,许青等人都是有品级的武将,撒换武将得先通过指挥使衙门。”
葛乔话说完,众将都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有品级的在册武将。
许梁点头,又道:“葛大人说得不错,然而咱们得防着陆知县会向指挥使司衙门行文,强行撤换,明天,哦,不,就今天,子仁,你带些干货去趟南昌府,找南昌卫千户于永年大人,通过他给指挥使司通个气,免得到时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诶。”黄子仁道。
一番谋划,众人得了指令,离开许府。
第二日县衙点卯,许梁一早便到了县衙大堂,稳坐在座椅上等着陆知县和何通判的到来。由于何通判建祠期间都要在建昌办公,是以,每日的点卯,何通判多半也要到场。
捕头燕七见许梁进了大堂,急忙跟了进来,左右无人,凑到许梁耳边嘀咕道:“大人,巡防营要裁员,这事您知道不?”
许梁点头:“本官知道。”
“您要当心,”燕七见许梁如此淡定,还道许梁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又道:“这几日何通判和陆知县走得很近,连着两日两人在酒楼吃饭。”
许梁猛得睁大眼睛,看一眼燕七,瞟见建昌主簿江渚南正朝大堂走来,点了下头,微笑着向江渚南打招呼,口里却轻声道:“老七你也要当心,如今非常时期,无事不要来见我。”
此时江渚南已进了大堂,许梁起身笑道:“江大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