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离开平凉府后,许梁被关在那辆简陋的马车里,已经走了五天了。路上许梁倒也没搞什么小动作,自己老实,自然那八名锦衣卫也落得轻松。五天时间相处下来,许梁与锦衣卫的人倒也能搭上几句话。
那长安千户所的锦衣千户徐长青,押着许梁入了长安府,在一处没门牌号的小院前马车微一停,一名锦衣校尉上前有节奏地拍了几下门,小院的侧门便悄无声息地开了,载着许梁的马车便驶了进去。
然后许梁便被关进了一间密室里,三餐有人送饭,只是不见阳光,一盏随时要熄灭的黄油灯点亮着密室内一小块区域。又这般过了三日,许梁被再次带上马车。
锦衣千户徐长青走到马车前咧嘴笑道:“许大人,原本这趟差事咱家是不必去的,只是恰巧咱家也要进京一趟,嘿嘿,便由我亲自送许大人进京。”
连日不见阳光,许梁的脸色苍白,嘴唇干涩,他拱手道:“那便有劳徐大哥了,有徐大哥在,许某这一路也不至于太无聊。”
边上一混熟了的锦衣校尉凑近来呵呵笑道:“许大人,有咱们千户大人亲自送你进京,也是¥,许大人的运气。”
“那是自然。”许梁道。
马车在十三名锦衣卫的陪同下,如进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这栋神秘的院子,又绕到一条少有行人的巷道,七拐八拐地走了一阵,居然一会就绕到了长安城门边,顺利地出了城。
马车上了官道,路上行人稀少。
徐千户打开车门,朝车内叫道:“许大人,徐某敬你是条汉子,这样罢,这上京的路途遥远,你别起歪心眼,咱也不寻称你,一路你规矩,咱们也轻松,如何?”
“如此甚好。”许梁笑道,将绑了铁链的双手伸出车外,朝徐千户示意。
徐千户微一偏头,便有一名校尉上前将铁链自许梁身上解了下来。许梁揉搓着压出链印子的手臂,坐回马车内,又说道:“锦衣卫刑侦天下仕民,文武百官,被锦衣卫盯上的人,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得安生。许某晓得锦衣卫的利害,自然不敢自讨苦吃。徐大哥和诸位弟兄尽管放心好了。”
徐千户听得,诧意了一会,便又走开了。
约摸走了十多里地,队伍路过官道上的一处茶水摊子,便停下来歇脚。几个校尉找了桌子坐了,吩咐伙计上凉茶。许梁自马车上跳下来,朝马车边上负责看押他的校尉道:“校尉,咱也去喝口水去。”
校尉拿眼光去瞟徐千户,见徐千户没有明着反对,便笑嘻嘻地跟着进茶棚内找地方喝茶。
许梁自顾自地在徐千户一桌坐了,吆喝着叫伙计添茶水。
正喝了两口,便听得有人啧啧地怪叫:“哟哟哟,这谁啊?这不是镇原知县老爷许梁吗?”
许梁抬头看去,就见韩王府的侍卫统领赵永远带了两名手下走了过来。赵统领围着许梁轻了个圈,大惊小怪地叫道:“许大人这是怎么了?怎的这么一副潦倒模样?哟,徐千户也在啊!”
赵永远是韩王府的侍卫统领,自然是认得锦衣卫长安所的千户官的。连忙向徐千户问好。又对许梁冷嘲热讽,“原来许大人这是要进京哪?还劳烦徐千户亲自护送?看来摊的事儿还挺大?呵呵呵,年前许大人在镇原城力战流贼上天龙,那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想不到今天居然沦为任人摆布的阶下囚,当真是让人惋惜哪。”
呸!许梁猛地吐出口茶水,盯着那装茶的碗摇头道:“我说这路边小摊的茶水怎的这样难喝呢,原来是边上有只疯狗在呱噪。”
“你?”赵统领脸色涨红,指着许梁狠声叫道:“好你个许梁,死到临头了还这般猖狂!”
许梁顿时就明白过来,看着赵永远道:“我说这打哪飞来的横祸呢?敢情是你们韩王府搞的鬼啊?”
赵统领冷哼一声,嘿嘿冷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许梁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咱们韩王府在陕西封王建府百余年,得罪了韩王府的人,哪个能有好下场?”
“哎呀,我好害怕哟。”许梁拍着胸口,一脸害怕之色,讥笑道:“韩王府如此威风,怕是连地方官府也不放在眼里罢?”
“那是自然。”赵统领得意洋洋,扬着大拇指,“不说咱们韩王爷,就算是咱们世子,在西北地面上,敢个官儿敢不给三分面子?”
许梁没搭他的话,却对徐千户笑道:“徐大人,看来韩王府当真了不得,连个看家护院的头儿也敢在您老面前放肆。”
徐千户沉下脸色,捏着茶碗,冷哼道:“赵永远,本千户在这,容不得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