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奇尴尬地接了任命他为平凉新任知府的旨意。
起身后,更尴尬的事情出现了。
正常情况下,行人司到各地去传旨意,特别是那种嘉奖提拔的旨意,跪地接旨的一方必然会明里或暗里打赏些传旨的行人的赏钱,以图个喜庆吉利。
这已经成了不成文的行规,各地官员送得自然,行人司的官员拿得也顺手。
然而,问题便出现在这里。传旨的行人宣读完旨意,将黄燈燈的圣旨黄绢交到张知府的手中,便笑吟吟地抱拳拱手道:“恭喜张大人了,红袍加身,荣升知府,皇恩浩荡哪!”
“哪里,哪里,”张知府人适喜事精神爽,此刻手里拿着那卷圣旨,早将许梁带给自己的些许不快放到脑后去了。张知府热情地朝身后拱手道:“大人一路辛苦,快请里面喝茶歇脚。”
传旨的行人却不进去,道:“下官还得赶着去镇原县向那原知县黄道周宣旨,时间紧迫,就不去叨扰了。”说罢,笑吟吟地看着张知府,右手放到腰边上,有意无意地拍了拍官袍。
张知府毕竟不是头一回接圣旨,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伸手一摸口袋,登时心里一惊。
坏了!兜里没带钱。张知府是喜气洋洋地从固原赶到平凉来跪地接旨,准备即刻走马上任平凉知府的,早上兴奋得脸红心跳,慌乱之中居然忘了带钱袋子。
张知府手在口袋里操了半天,便尴尬地抽出手来,朝一旁的平凉同知陆一道:“陆大人,上使一路辛苦。快去库里取些银子来给上使,权当茶水钱。”
陆同知一听,登时就懵了。这种打赏的事情,还能让公家掏钱的道理?张知府是兜里没钱,急昏了头才朝陆一号施令。然而满院子么多平凉府的官员们都看着呢,如果陆同知听从了张知府的指令,堂而皇之地去府库支取银两,再送给传旨的行人,那真要叫人笑掉大牙了,说不得还会引起爱找事的督察院的弹劾。
进去支钱是万万不可的。剩下的,便只有陆一自己掏钱,暂时将这赏银给垫付上,将这关给圆满地打过去。
然而陆一一摸口袋,脸色也黑了。他忘了。他老人家也刚被许梁从流贼手中救下来,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钱?
陆同知涨红了脸色,嚅嚅地没移动步子。
张知府惊讶地看着陆同知。
传旨人行人见状,挤着点冷淡的笑意,讪讪地道:“时候不早了,下官告辞了。”说罢,带着几名护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知府衙门去。
张知府的脸色黑的如同炭火,怨恨地盯了陆同知一眼,一声不吭地进了二堂后院。陆同知心底哀叹一声。茫然自问,我他娘的今儿个是撞了哪路邪神了?招谁惹谁了我?!
第二天,平凉同知许梁便差人向新到任的平凉知府张凤奇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据说是吃坏了肚子外加着了风寒,上吐下泄,虚脱得下床都得让人扶着。
这*月份。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许梁居然也能得风寒?这理由实在不怎么高明。张凤奇自然不是傻子。知道许梁这般做法是向自己这个抢了他位置的人示威抗议,张知府初来乍到。也不想立马就与许梁关系搞僵,便大笔一挥,准了许梁的病假。
哼哼,你是病了吗,那就可劲的呆在家里养病吧,这平凉府衙,你许梁不来最好。
许梁在平凉城内一直是住在知府衙门后院的,现在后院被张知府占了,许梁便想在平凉城内再找一间住宅。
刚把许府的管家,青衣卫的档头铁头叫到身边,要他去留意平凉城内的宅子,铁头出去没多久,就与梁军总管罗百贯笑嘻嘻地联袂过来。
罗百贯鬼鬼祟祟地凑到许梁面前,挤眉弄眼地道:“大人,属下早就相中了一座宅子,只是前阵子大人一直住在府衙里,属下便没提。眼下大人想找处宅子,正好让属下带您去看看。”
“嗯?”许梁惊异地看着脸上笑成一朵花似的罗百贯,点点头,道:“是么?今儿横竖无事,快带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