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谢清欢都是有点惊讶了,唐挚那伤势动手术的时候开膛破肚凶险万分,林羽蓝的话说得轻描淡写是因为她已经尽力,对于结果却并没有下论断。唐挚这时候醒来,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谢清欢知道以唐挚的伤情医院定然也是全程关注,正要询问一下唐挚的具体情形如何,就听到一阵杂乱的声响:“唐非你给起来”
“啊,又昏过了。”
“快,准备急救”
这……是怎么回事?谢清欢微微皱眉,询问道:“小非?”
准确来说,唐挚并不能算是清醒了,而是在略微远离死亡阴影之后本能地对于这个世界的感知,以及轻微地对于至亲的回应。
因此,他只是轻微动了动眼皮,唐非下了班之后,就跟唐起一起了医院,在玻璃窗外看了一阵子,觉得距离太远,又换了无菌衣进来重症病房,守在唐挚的床边。
唐挚一有动静,唐非顿时兴奋地扑了上。
——他扑了上,虽然大部分力道都在床边卸下了,但唐挚那个身体也经不起他扑的。
偏偏唐非在性情上也不是那么严谨,他扑完了就立刻转移到病房外给谢清欢打电话,眼中带着真诚的笑意,口气颇为雀跃,完全没有看到身后唐起黑了一张脸,而唐挚刚刚恢复平稳的生命体征,迅速倒退到最危险的时候。
唐非刚说了一句,就听到没有门没关严实的病房内传出了心电图走直的声响,顿时愣住了,随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睁大了眼,捏着手机一直推到墙边才倚着墙滑坐在地。
唐起抬手按了床头的警铃,走出就见唐非缩成一团坐在地上,那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训斥便说不出口了。唐非这些年让唐挚护在羽翼之下,保护得密不透风,使得他面对突然打击的承受力十分虚弱,在处事的决断之上,虽然跟唐挚以往的作风很像,但颇多顾虑,并不干脆。
唐非手中紧紧捏着手机,像是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的浮萍,怔愣地看着唐起,目中情绪明灭,却悄悄隐藏座有的痛苦。
他想起那天陈希瑶带着轻讽的话,你就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出了事只会躲在唐挚怀里哭。
他是个无用的人,不是帮倒忙就是拖后腿。
电话那头传来谢清欢温和的话语,唐非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唐起心中悠悠一叹,有时候人心上的伤,只能靠自己治愈,旁人哪怕是至亲,所能帮忙的却极少。
唐起从他手中抽出手机,淡淡道:“没事,熊孩子闹着玩呢。你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谢清欢听着唐起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样,想来唐挚也没什么大碍,眼帘轻垂,平淡地道,“唐涟漪秀回来了。”
“涟漪回来了?”唐起惯常淡漠的脸微微变色,自己的妹妹如何,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最厌恶家族内斗了,能不沾就不沾,前几年在国外养树熊,前阵子据说兴趣换了,改养袋鼠了。在这么个时候出现在唐家,想必了受了什么人的挑唆。
唐起看一眼默默缩在墙角画圈圈的小儿子,又想想已经有些时候没见的妹妹,觉得脑仁有点抽疼——光顾着时刻在眼前晃荡的小天真,忽略了家里边还有个大天真。
听谢清欢的口气,两人显然已经碰上了。唐起轻易就想起唐凌脸上那毫不留情的两个手掌印,觉得后槽牙有点凉凉的,悄悄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谢清欢平静道,丝毫没有觉得屈辱。面子这东西原本就飘渺得很,并不是别人出言不逊了,就真的低到了尘土里,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也着实没功夫搭理。
况且,除了妇人之仁,一根筋容易被人挑唆之外,唐涟漪确然没有其他的大毛病,在挑衅的性质上,比唐凌稍微好一些。但她阻挠的意志并不强烈,嘲讽的力度也不够深刻,显然并不常干这种事。
谢清欢觉得跟这样一个憨直地不那么聪明的人计较,是件浪费时间的事情。
谢清欢掌握的那部分买卖跟唐起辅佐唐非熟悉的那些并无关联,她也并不是唐非,事事都需要扶持。她与唐起随意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唐家主宅专门为她规划的房间因为唐挚受伤暂时中止,谢清欢原本也没有要留宿的意思,跟拉着唐涟漪的管家打了个招呼就径自下楼准备回家。
蒋青在对谢清欢的认识上,与杨定达成了共识,送他离开之后,走进大厅就见谢清欢从楼下缓步而下。蒋青迎了上:“大秀。”p>br>
谢清欢唇角微微一勾,静静看着他,眸光清冷:“先前唐挚主事,唐家的人大放厥词指手画脚?”
蒋青心中微微一凛,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唐家嫡系的人,向来眼高于顶,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了,当年他们这些年人也没少得白眼。初时唐起掌权,手腕铁血,别说指手画脚的,乖乖听话都嫌不够,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后来唐挚当家,几个叔伯仗着辈分,还能多说两句,但唐挚的决定就连唐起都不能撼动,唐家说了也等于白说。
谢清欢见了蒋青的表情,哪还有不明白的?说到底,如今唐家的人并没有将她当成主事人之一,妄想煽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将她赶走。也不想想,唐挚重情重义,这个情难道会是十几年都不闻不问且向来不亲近的亲情吗?
真是天真到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