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上车,皮五拉着布尔罕的手说道“布尔罕领,你刚才的话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布尔罕甩开胳膊,一脚已经登上车辕回头对皮五说道“皮兄!你若信我就不要再做纠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本心,我问心无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
皮五狠狠的将帘子放下,转身离去。布尔罕坐在车内高声说道“皮兄后会有期!”
却听皮五冷哼一声回应道“不送!”
布尔罕无奈的摇摇头,心想:皮兄!你又怎么知道,再过几年整个大明将面临天灾人祸,届时饿殍遍地,赤野千里,百姓易子而食那般人间惨象以前在历史书上读到都觉得惨不忍睹,更何况如今身处其境,又怎么能忍心目睹一切?
皮五回到大厅安抚刘兴。
“人走了吗?”刘兴独自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冥想。
皮五赶忙回复道“走了!”
“哎!...”刘兴长舒一口气说道“小猴儿!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干爹问话,皮五不敢不回答,但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干爹,孩儿不敢妄自品论。单论这第三条我们就不应该再与布尔罕有任何瓜葛,如果真的答应了他我们可就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这罪名了啊!”
在古代中国将拐卖人口称为“略卖”,从汉**始,法有明文此乃大罪,但因为有较大的收益,虽是王法如炉,这种买卖依然千百年来有人做,《史记》中多处记录拐卖人口的勾当。及至明代贩卖人口依然是重罪,且屡禁不止。除去其中暴利成份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人民生活确实不易,为了生存自愿将子女卖与大户之家为奴为婢!
虽然知道皮五说得有理,可是刘兴仍然摇了摇头“不!布尔罕此人不简单啊!今日前来虽说是有三件大事要谈,实际上这三件事每件都是为了他合赤惕部服务,而且桩桩件件连环相套。我们若是不答应他任何一件事情,恐怕你我父子的头颅不日就会挂在那城门头上以儆效尤了。”
皮五听干爹这般讲更加不明白了,连忙追问“干爹!布尔罕所谈三件事,我们如若答应也只需提供二十万石粮食,豆饼、油渣之类的下作之物,还有就是答应他贩卖人口。”说到这里,他不由得牙关紧咬。“也就是这几样罢了,干爹刚才的话孩儿不明白。”
“呵呵!你不明白也是应当的,毕竟你不是官场上的人,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你以为那布尔罕将攻打套部的消息泄露给我们是什么无心之过亦或是纯粹的好心?”
听干爹这么一说,皮五开始回味布尔罕刚开始的话语,越想越觉得其中蹊跷。按理说攻打套部这样机密的事情怎么能向外人透露?而且说得好像是交易一般。难道是怂恿朝廷与套部的矛盾,合赤惕部从中渔利?
“干爹!既然布尔罕这般坏心眼,我们干脆将这个消息告知套部,让他们早做准备到时让他们拼个你死我活。然后我大明军队乘机平乱,干爹岂不是再添新功?”
“不妥!”刘兴的话再一次封住去路。“我观布尔罕此人,每每说话严丝合缝考虑周全。他既然敢将如此机密告知你我就一定留有后手。他定是知道干爹我身为宁夏镇镇守太监,知道如此要紧情报怎么可能不上报朝廷?布尔罕要攻打套部,此事就涉及到土默特蒙古,朝廷不会置之不理。套部与土默特蒙古看似两者,实为一体。两者有如母子关系,布尔罕要打人家儿子,土默特部岂会善罢甘休?奈何宣府大同沿线重镇定然增兵,到时恐怕土默特部为了防备我大明哪有多余的力量去替套部解围?布尔罕当真是好算计啊!”
“干爹!如此说来那我大明岂不是被布尔罕利用了?定不能让他如愿!如果我们不上报朝廷呢?”
“小猴儿啊!不上报朝廷不说为父心中过意不去,但说那锦衣卫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你想想看,为何我们第一次与合赤惕部交易,不出几天振威镖行和那悦来客栈就被灭门?要不是与合赤惕部交易的那几千匹战马的功劳,锦衣卫岂能放过我父子二人?像合赤惕部这般重视汉人的蒙古部族,为父可以肯定此时锦衣卫必定有细作混入合赤惕部。恐怕连布尔罕的大体行踪如今也已经上报备案了吧?况且布尔罕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宣大不增兵的话我们就一定得不到这上万匹战马,到时候兵部的那些人只要稍有微词,我们还是替罪羊。如今的宁夏镇是块炙手可热的福地,有多少人盯着为父的位子,只是他们哪个是为了大明好的?哪个不是为了贪图享乐?经历哱拜之乱,为父用了多少年才让宁夏镇重复荣光,为父可不想它再次毁于一旦啊!”
干爹为宁夏镇呕心沥血付出了多少他是最清楚的,而如今却要为保住性命而奔波,难道这就是忠诚之士的宿命?
“干爹!您为大明付出这么多,如果还想为大明为百姓谋福祉,孩儿恳请干爹万般要保全自个儿才是。”
刘兴也明白这一点,只是默默点头,皮五继续说道“那干爹,咱们就尽数答应他?”
刘兴点点头说道“现在想来尽数答应他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