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不如摆钟是事实,可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朝臣们都打定了主意,只管让朝鲜使臣耍赖,反正这俩人都精于此道,让他们把水搅浑之后,再看看有没有机会。
“哼哼,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谢宏冷笑着,突然提高了声音道:“那怀表最多还能用两个月,到时候,一根针都动不了,不是破烂是什么?各位大人就打算用一个残次品糊弄皇上,糊弄天下万民吗?”
啊?骂声消失了,哭声也止住了。任谁也没想到,谢宏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只能用两个月?若真是如此,那说什么都白搭,怀表铁定就是个残次品了!
可是,谢宏又怎么能知道?做手脚?他都没靠近过朝鲜使臣,又怎么能做手脚?
“谢大人,你凭什么这么说?两月之后的事情你又怎能预料?不过是仗着圣眷,危言耸听罢了!”金大使已经搞明白了,龙椅上的那位屁股完全坐在谢宏一边,哭也白哭。
哥就是仗着圣眷了,这就叫黑哨,不服气你去投诉啊?你咬我啊!对于使臣的愤怒,谢宏报之以不屑。
他瞥了俩人一眼,视线缓缓扫过人群,朗声道:“是不是危言耸听,本官自有验证的办法。可如果本官证实了刚才的话,各位是不是也应该认罪呢?欺君之罪!”
刚刚都骂的欢实,这次没人却是敢跟谢宏对视。
术业有专攻,大家已经吃过一次亏了,自是不会再上当。适才不过是言语上吃点亏,可现在要是应声的话,却是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欺君之罪啊!
也有人没有气馁,两个来自于半岛的使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在他们身上,有着他们后代的坚忍不拔、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精神品质,即使欺君之罪的威胁,也压不倒他们对于巨额回赐的向往。
“君子坦荡荡,何必多做口舌之争?请谢大人当场证实便是。”
“本官证实之后,二位使臣作何打算?”谢宏心中赞叹,果然是棒子的先祖,充分体现了半岛居民在事实面前都可以编瞎话的精神,遇见哥,算你们倒霉。
“自当谢罪!”两人的人品都很好,坦然表示自己愿赌服输。
“好!”谢宏一拍手,道:“本官须避嫌,就请二位自行动手如何?”
“要怎么做?太复杂小使可做不来。”金大使看向谢宏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他心知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此行成败在此一举了。
“一点都不复杂,只要贵使将怀表的后盖打开,一看便知。”谢宏微笑着回答道。
“就这么简单?”将谢宏之前的表现看在眼里,金大使对他还是十分忌惮的,这时又见谢宏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更是迟疑。
“使臣快些动作,朕还等着看……呃,是等着验证结果呢。”眼看事情越来越有趣,正德早就是急不可耐,等着要看好戏了,见金大使迟疑,连忙开口催促。
“外臣遵旨。”
打开外壳是很简单的,不懂手艺也没关系,谢宏略加指点,两个使臣费了点周折,终于还是上了手。
俩使臣在忙活,谢宏也没闲着,他顺手把摆钟的后盖也打开了,然后一本正经的指着里面的零件讲起了原理:“这是擒纵器,这是齿轮组,这里是发条,呃,也可以称之为机簧,钟表的具体运作机理是……”
老师水平很高,讲授的也很通俗易懂,只可惜,在场的学生虽多,却没有几个认真听讲的。除了正德兴致盎然,就只有曾鉴表情凝重了,就连江彬都是瞄了一眼就不看了,他不是不好奇,可里面的结构太复杂了,看了眼晕。
此外,谢宏还留意了一下刚刚令他好奇的那个主事,那位仁兄却也是很认真的听着,不时还点点头。这人到底是谁?不是一般的与众不同呢,谢宏对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谢千户,这里是太和殿,现在正进行的是朝议!不是你炫耀奇银技巧的地方,也没人愿意听这些无关的东西,你只拿使臣欺君的证据出来便是。”张升板着脸,冷声打断了谢宏的讲述。
“不说明白原理,你们又怎么听得懂接下来的说明呢?真是不求甚解啊。”谢宏摊摊手,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也罢,反正那怀表的问题很明显,就算是傻子也是一看便知。”
这次没人喝骂,被他讥讽了多次,朝臣们的抗嘲讽能力也增强了,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朝鲜使臣身上,怀表的后盖已经打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结构。
“果然很相似……”其实很多细节都不一样,可大致的结构差不多,在场的都不是专业人士,哪里看的懂?
“请问谢大人,你说怀表已经坏了,却是坏在哪里?”金大使就是没看懂的,他偷眼观察了一下摆钟,又看看自己的怀表,觉得差不多,再说话时,底气便足了几分。
“怀表损坏严重的地方有两处,至于其他细微的……呵呵,那就是不计其数了。”谢宏晒然一笑,道:“先看齿轮,请贵使把怀表拿给各位大人看仔细了……”
“之所以叫齿轮,就是因为这个零件是轮状,而周边带齿。圆周型可以让其周而复始,轮转不休;而发挥功效靠的则是上面的齿……其实这东西本就是华夏的传承,在战国时代便已经有了原始的模型,不过,想来各位也是不知道的。”
谢宏一边指着摆钟讲解,一边让使臣将怀表展示给众人,文臣们虽然不懂工艺,也不屑于懂,可这样对照着一看,也都大体明白了齿轮的作用。
“……如此,说齿轮是钟表核心结构也不为过,核心结构已经损坏了,这怀表不是残次品是什么?”谢宏语气转冷,厉声道:“各位请看那个最大的齿轮,不但齿已经磨损得长短不一,更是有齿折断,说它是残次品已经是高估了,应该说是废品才对!”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