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巴掌再给个甜枣,别看方晓品级低,做事却极有章法,虽然身份摆在这里,他说这话有些僭越,可结合他背后的势力和他世家出身的身份,倒也算是合乎情理。
至少周、施二人面上都没什么不满,只是谦谢不已。当然,他们肚里的各种腹诽,就不是旁人所能知的了。
“大人,船队来了个送信的。”
方晓也不看信,大袖一摆,断然喝道:“哼,把那送信的斩了,以示我等决心,誓不与歼佞同流合污!”
他知道周、施二人只是畏于士林压力,暂时屈从而已,立场并不坚定,万一谢宏就在船上,然后使出某些手段,没准儿这俩人就要动摇甚至转向了。
所以,他也不顾礼仪,当即下令斩杀使者,也是个破釜沉舟,断那两人退路的意思,至于袁杰,呸,一个武夫罢了,又有什么资格谈立场?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才是正理。
“只是,大人……”那传令兵面有难色,很是迟疑。
方晓大义凛然的说道:“只管去,锄歼扶正是本官的本分,大义当前,杀他信使不过是小节,纵有骂名,本官也一力当之,去罢!”
“大人,那个信使是朝鲜水手,这……也要杀?”传令兵很茫然,他既想不通信使为啥是个朝鲜人,同样没法理解方主事为啥连信都不看就要杀人。
其实,对于为什么大人们会摆出这么大阵仗,甚至把守运河的兵丁都抽调过来守海岸,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问题。
“那也照样……嗯?朝鲜?为什么会是朝鲜人!”方晓傻眼了,这事儿太诡异,同样超出了他的理解之外。
按照正常情况,谢宏在鸭绿江那边做下了那么多天怒人怨的坏事,朝鲜人不是应该恨他入骨才对吗?怎么会跑去给他当水手,还颠颠的跑来送信?
方晓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那个水手,那人虽然不懂汉话,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可表情分明有些兴奋,嗯,莫非他还觉得能领点赏钱吗?
方大人很有些头昏眼花,很显然,他对朝鲜的风土人情并不怎么了解。
“拿信给我看……”
没了方晓的鼓噪,施槃也是回过了神,他抢先把信接了过去,他也不急着看内容,直接就一眼看到了署名,当即又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施大人?”周文也很是紧张,探询的目光中包含了很复杂的意思,有恐惧,有担忧。
“谢……冠军侯就在船上!”施槃嘴里打了个磕绊,不知不觉中把称呼都给换了。
“天呐!”周文也是如遭雷击,浑身剧震。
朱钦的信中语焉不详,他自己也没法确定,谢宏是否亲自在船上。毕竟按照辽东先前传来的消息,直到六月初,谢宏还应该呆在辽阳才对。
所以,看信的几个人就更加不知究里了,他们都当这船队是谢宏麾下的,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亲身在此。
这时乍一听闻,施、周二人心中都是惊骇莫名,连方晓在侧都顾不得了,两人对视一眼,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其实方晓也没顾得上称呼问题,他也被吓了一跳,好悬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这人向来谋定后动,手段层出不穷,多少仁人志士都在他面前吃了瘪,单凭自己和几个立场不坚定的同伴,能挡得住这人吗?
不说别的,对方随便派来个信使,就已经让自己有点迷糊了,眼见那船队不慌不忙的下了锚,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方晓心中又怎么能有底气?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的在人群中搜索着,似乎是想得到什么帮助一般,一边的两个文官看在眼里,都有些鄙视,刚才叫的响亮,可听到正主来了,却还是麻了爪,算不算是色厉内荏呢?
正这时,方晓突然目光一凝,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灰败的脸上再次焕发出神采来。带着点狰狞,他冷笑一声:“哼,来得正好,今天就是方某为大明江山社稷锄歼之时!”
周、施二人都是一惊,也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知道方晓八成是得到了什么暗示,两人急忙抬眼看时,却只见人头涌涌,又哪里看得到什么异样?
不过,能给方晓暗示,并且迅速激起对方士气的人会是什么身份,代表着什么人,他们心里也是有了些猜测。
惊疑之余,两人都是在心中暗暗叫苦,两强争锋,殃及池鱼,自己千躲万藏,终究还是要被卷入两大势力的争斗之中了……为之奈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