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曰丽,太阳不算猛烈,空气也不显干燥,一个出门的好天气。
城南花开街,下午时分,行人已经稀松了许多。沿街的小贩们,见到路人经过,吆喝的声音也小了不少。
街道中央的百里绸缎铺,林东一脚迈了进去。
里面宽敞透亮,除了进门的一面,另外三面都用长长的柜台在中央完全隔开。
柜台的后方,稀稀拉拉分布着十几名伙计,正耷拉着脑袋趴在柜台上,目光,飘向正对门中央的柜台。那里,坐着一个年过四旬,身着青蓝相间绸缎衫的中年男子。
此刻,中年男子正埋头算账,算盘珠子扒拉得啪啪作响。时不时,抬头朝着两旁扫过,伙计们显然早有防范,而且经验丰富,竟在他抬头之前便齐刷刷伸直了身体。等到他的脑袋和目光移动过来之时,早已挺胸收腹,双眼紧盯着大门,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等到中年男子低下头去,所有人仿佛得到什么命令,不约而同软了下来,再度变得有气无力。
伙计们的后方,一排排货架整整齐齐,上面,一匹匹绸缎闪动着足以打动任何女人的光泽。
林东进门,连着扫了数眼铺子里面的情形,一直往前走了六七步,终于,柜台里一名伙计发现了他的存在。
“公子,想买些什么布匹?”那个伙计远远招呼了一句。
刷的一声,中年男子抬起了脑袋,打量了一眼林东,气质不俗,但衣着却略显普通,虽也是好料子,却还没到绫罗绸缎的程度。
刚想从新将注意力移回下方算了好几遍的账本,眼角余光扫中林东身后每人拎着十数个礼盒的两名护卫后,瞬时站了起来。
绸缎庄,来往的大多是夫人小姐,男人上门,无非是买给需要讨好的女人。这种人,往往比那些被光鲜绸缎迷得晕头转向的夫人小姐更为大方。
若林东衣着普通,再大方也是枉然,顶多咬牙切齿买一匹次等绸缎。可带着两个护卫,身份却明显不像衣着显示的那么简单。更何况,这两个护卫还大包小包拎着不少东西,明显就是见什么买什么的主。
“都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招呼客人?”中年男子,也是百里绸缎铺和百里布庄的老板江大富朝着伙计们吼了起来。
哗啦一声,所有伙计都动了起来,一个个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齐齐朝着林东招呼起来。
拿出一个钱袋,林东随手丢在了中年男子所在柜台后面的桌面上,漫不经心道:“路过,想起正好入夏了,进来逛逛,有什么好料子没?有的话按钱袋给我来一些。”
江大富眼瞳放光,这口气,这举动,一听一看就是出手豪气大方的人。绸缎铺,已经好久没看到这种先砸银子后挑货的人了。
记得,上一次好像还是年前,一位小姐带着两位争风吃醋的公子过来,那出手那口气,同样如此大气逼人。
江大富正想着心事,林东的右手在柜台上敲了敲,将他惊醒以后,斜睨着他不悦道:“聋了还是哑了?”
“听到了,听到了。”江大富连忙点头,对于林东的态度,丝毫没有动怒。富家公子,容不得别人怠慢也是应该。别的不说,自己出门也是如此。
急急打开钱袋一看,江大富脸上的笑容瞬时扩大了几分,里面溢出来的闪闪金光,同样让伙计们心中凛然。
快速扫了眼,粗略一估算,江大富嘴巴咧开至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好家伙,十二锭,每锭都是二两,折算成银子的话,足有二百四十两。
如果真能全部收下,抵得上绸缎铺正常时两天的生意额了。瞧这位公子的大气,利润甚至可以到五六天的程度,心狠一点,或许能抵得上十几天的利润。
正盘算着是该心狠一点,还是稍微心狠一点寄希望于对方下次能再来。柜台外面,林东又是毫不客气的敲了敲柜台面,冷声道:“你这家什么绸缎铺,来了客人,伙计不招呼,老板不招呼,难不成,要我自己招呼自己?”
“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江大富连忙将钱袋放入桌子抽屉里,旋即有些怨恨的瞪像一帮伙计,呵斥道:“还不快点把铺子里的好绸缎都给拿出来让公子瞧瞧。”
伙计们闻风而动,齐齐扭头直奔后方的货架。
林东身后,已经脸庞黝黑,看起来颇为精壮的刘安见这情形,熟悉感油然而生,心中也是感慨万千,若是自己在柜台里。早在林掌柜上门,恐怕就已经开始向他介绍铺子里的绸缎了。
“您瞧我这帮废物伙计。”见林东已经是面露不悦,江大富尴尬一笑,连忙询问道:“公子贵姓?”
“姓林。”林东扫了眼忙碌着将一匹匹布料反到柜台的伙计,不屑一顾道:“你这帮伙计,确实够废物的。”
身后,刘安略有不服,目光灼灼看向江大富,有些期待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