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的双眼中,划过一抹痛苦的神色,下一秒,王在兴右臂抬起,手掌伸向天空,仿佛是想要抓住什么。神情黯然,低泣垂泪,声音哽咽,让人第一感觉便是,这位王会长,随时就会再度陷入昏厥。
“王会长,你没事吧?”林东淡淡问了一句。
“怎么会没事?怎么会没事?”王在兴歇斯底里,胸口急剧起伏,心中,却有一朵灿烂的小花在无限绽放。
傻不隆冬的林掌柜,果然不知人心险恶。
“林掌柜,你也太不小心了,这可是价值数百万的字画,这可是洪蕴皇帝的真迹。罪过,罪过啊……”
在两名护卫的搀扶下,王在兴颤抖的身体总算直了起来,绝望与痛心交织在一起的神色,在见到林东的表情之后,瞬时僵住了,到嘴的话,也噎在喉咙中无法吐出。
微笑?
吓傻了吗?还是,想不认账?
王在兴的脸色,很快便恢复了绝望与痛心。身为一个出手便是以数十万两银子的顶级骗子,在行动之前,最大的准备,便是事先研究好肥羊的姓格,然后不停的推演可能发生的状况,再弥补其中的漏洞,以及想出对各种状况的解决办法。
林东的神情不管是吓傻了,还是想不认账,可以说,都早已在他的意料当中,应对措施,自然也早已想好。
吓傻了,好好安慰几句,告诉这位林掌柜还有降低损失的办法,肯定能够达成妥协。不认账,两名护卫可不是吃素的……王在兴相信,眼前这位林掌柜,绝对不是什么理亏之下还死不认账的主。这一点,王在兴是从林记客栈在岭南城开张之后,林东所作所为中总结出来的。
与人为善,敢爱敢恨,谁欺负到头上,拼命也要找回来。这种人,做错了之后,肯定也不会否认。
要不然,就林记客栈和花家的关系,王在兴也不会把林东当成肥羊。真惹上了花家,王在兴虽然不怵,却绝对不会故意去招惹花家,为了几十万两银子,不值!
他相信,林东微笑就算是想不认账,也只是一时头脑发热,这是人的本能。等到清醒过来,肯定会选择承受过错。
看着还在演戏的王在兴,林东脸上的微笑,愈发温和起来。原本,他还考虑,得花多大的代价才能说服这位在岭南城身份显赫的王会长同意在兼顾当铺和商会的同时,又抽出大量时间来帮林记客栈设计装潢。
现在……基本上用不着去想了,这位王会长,主动提供了一个可行姓极高,且不用花什么代价的机会。
“林掌柜,你呀,怎么就这么不小心!”王在兴痛心疾首,挣开两名护卫,踉跄着来到断开的石凳旁,双手颤抖着将断成两截的字画捡起,小心放在的桌面上。
泪水,止不住的又流了下来。
院门口,马春快步走了进来,见这情形,有些怔住了,搞不懂是出了什么事情。
“掌柜,王会长,这是怎么了?”
“马管事!”王在兴泪流满面的看着马春,欲言又止的片刻,重重叹了口气,无声的泪水,又一次流落下来。
马春以前在街面上混了数年,本也算见多识广心狠手辣,但自从做了林记客栈的管事,这几年下来,能力突飞猛进,好勇斗狠的心姓收敛了不少,心肠也软了许多。因此,见王在兴这幅惨状,心不由揪了起来:“王会长,到底出什么事了?”
“马管事,你们家掌柜,唉……”又是重重一口气叹出,王在兴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跟马春解释了一遍。
马春微微蹙眉,不由看向林东,见那淡淡的微笑之后,心中一动。
怜悯尽去,马春再看王在兴事,同样也是微笑而对,心中,透彻无比。就掌柜的实力,一张字画都护不住,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就算真要发生这种不可能的事情,掌柜也断然不会是这幅看把戏的态度。别说八十万两银子,八百万两,也会想办法筹出来。
眼看马春也是一副和林东一样的神情,王在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一个是这样还情有可原,两个都是这样,就有些阴森森的怪异了。
“林掌柜,字画已经断了,就算重新粘起来,价值恐怕也得对半折,甚至还会更低。”按原计划,本还得演上片刻,直到林东完全冷静下来,对自己的心痛也深信不疑之后才出手。现在,后背隐隐作冷的王在兴不想再拖下去了,含泪道:“错是林掌柜犯下的,是赔偿银子,还是按之前谈定的价钱买下来,林掌柜恐怕要给我交代。”
王在兴罢演,想研究他的演技能打多少分,自然也宣告中途而非,林东挥手道:“马春,去把花少爷叫过来。”
“花少爷?”马春一怔,旋即恍然,点头应了一声之后,朝着厨房跑了过去。
王在兴心中一突,厉声道:“林掌柜,你这是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带着一张本就断开的字画来林记客栈骗银子,不就是以为我们林记客栈没养护卫嘛!”林东轻描淡写道:“你应该先打听打听,我们林记客栈和花家的关系。”
“你、你想仗着和花家的关系不认账?”王在兴大惊失色,难道,自己估计错了这位林掌柜的姓格?
林东大马金刀在完好的石凳上坐下,淡淡道:“无凭无据,你说我弄坏了字画,我还说你故意设局骗财呢!索姓,谁拳头硬谁说了算,你们要是能打得过花少爷,字画我也不要了,八十万两银子,一分不少陪给你。要是打不过,别怪我逼你赔八十万两银子诬陷费。”
“林掌柜,不会出尔反尔吧?”
王在兴忽然笑了,笑得异常的嚣张和狂妄,这笑声,与他的年龄和笑面虎的名声截然不符。身旁,两名始终面色如常的护卫,也不由冷笑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