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斜靠在马车内,脸色更加苍白了,胡小蛮正在给他换药,小巧的鼻尖上沁出了一层微汗。
难道他是铁打的吗,这么深的一道伤口,他不觉得痛吗?胡小蛮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好像他对身边的—切,都没反应,在冥河边他和覃莲生到底发生过生么事?
“好些了没有?”换完了药,胡小蛮轻声问。
白泽没说话,神色有些茫然。
“公子,你好些了没?”胡小蛮又问了一遍,他目光好像是在看千山万水般的遥远。
“下雪了吗?”出乎意料,白泽居然开口了。
这是他醒来大半天以来,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他的声音不如以往那么好听,有些沙哑,而且很低,像是自言自语,但这已经足以使小蛮喜极而泣,“公子,你终于说话了。”
白泽的眼睛望着车外,晴空里什么也没有。他眼里是迷惑,随即蹙起了眉问道,“说说这几天发生的事,覃少将军呢?”
胡小蛮微愕,随即笑道,“覃少将军早已经动身离开了,这会儿恐怕已经到有虞军队,那个有狐公子已经答应了放人,已经没事了。”
白泽笑了,漫不经心,淡淡道,“我们也该快点赶路了。”
“是”胡小蛮振奋地答道,因为她看出公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突然一阵马蹄声,扬起的尘土中一个粉衣女子骑马飞奔而来,莲生急忙勒马,沐沅的马却受惊了,四处乱蹿,差点没摔了下来,抬头怒目而视肇事者时,只见那女子却狠狠瞪了来,“你瞎了眼了你!”
“嗳,我……”无名火窜起,沐沅正要拍马去追那没礼貌的丫头时就见对面又奔来四五骑马,看样子是追前面那个女子的。
“果然,看样子是惹上什么事儿了。”沐沅一边瞧着,还一边嘟囔了一句。
“赶路要紧。”莲生颇有深意地盯着那一路追去的人。
坐在茶寮的白泽看着不远处的一支军队,沿途听人说他们打了胜仗,此刻却一片沉静肃穆,没有人因为胜仗而欢欣雀跃。
据说两个打先锋的营折损了一大半人马,主力也死伤无数。因为没有等到朝廷事先所说的增援,他们经历了最残酷的一战,面对凶悍嗜血的大秦铁蹄军,几乎拼到了全军覆没。
有人在清点伤亡的名单,老人或妇女找到亲人时抱头痛哭,有的手里却提着白色的灯笼迎接归来的亡灵。
突然人群中一阵混乱,只见一匹马四处乱跳,来不及躲避的老人和孩子只能瑟缩着蹲在原地发抖。马上粉色衣裙的女子却扬眉叫道,“滚开,找死啊!”
胡小蛮不禁拧眉正要上前阻止,白泽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下一刻那马便朝他们奔来,胡小蛮心下一凛,随即抽剑,只是她的剑还没使出,那马便堪堪跪倒,一头扎到了白泽坐的桌子前,吐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