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是淡淡花香,龙葵将脸颊贴在哥哥的胸口,清凉的丝绸缓解灼伤的疼痛,花满楼宽大的外衫替她遮住头顶的阳光,她能听到他的心跳,那是为她而紧张的心跳。
地上散碎着油伞的残骸,几片画着烟雨图案伞面飘落到湖中,侵湿慢慢沉入湖水,那断裂的竹骨尖上起来些毛刺,残留着几滴溅落水滴,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变成一个小水窝,很快被阳光唏的不留痕迹,却唏不尽龙葵心中的痕迹。
低低叹息,几不可闻,
“哥哥。”
那是一种别人体会不到的情感,她那样珍惜每一件哥哥送给她东西,只是因为害怕,害怕有一天哥哥又会离开自己,若果然有那一天,至少还能留有一丝带着哥哥回忆和气息。
曾几何时,孤等千年的龙葵,对睹物思人都是一种奢侈。
感觉到龙葵的异样,花满楼轻轻拍打着女孩的背,只是道
“我一直都在。”声音沉稳的让人安心。
丹凤公主这厢喋喋不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应,她不仅不觉得自己应该闭嘴,不由更为恼怒,为了自己可怜的存在感,最终转而用一种女子特有的不屑挑衅道:
“龙葵姑娘怎么就那样娇贵,连阳光都晒不的?为了一把破伞,太过矫情了吧。”
不得不说,丹凤公主的确很会挑关键词,一口一个“破伞”,很好的两个字,刺激着龙葵的神经,龙葵怎么会允许别人辱骂自己的哥哥。
果然,那一抹压抑在心中的红色的小火苗腾腾的向上窜,龙葵终究眸色一变,离开花满楼的怀抱,冷冷道:
“你再敢说一遍,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假如西门吹雪还在,一定会埋怨龙葵剽窃自己加强版本的台词。
“你,你……陆小凤!你看她怎么敢这样对我讲话!”
上官丹凤彻底怒了,环视四周,现场已经统共也没几个活人了,花满楼已然得罪绝不会帮自己,姘头霍天青还必须装不认识,而那苏少英自始至终摆着一张死人脸,直接可以无视,除了一个陆小凤看似是盟友,自己真是孤家寡人了。
陆小凤一向不愿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可还是叹了口气,一句话避重就轻,
“公主,为了你的性命,你今天的确不该来。”
丹凤公主脸上的表情好看极了,如同怀里有几百只的猫爪子挠一般,
“好好好,我不碍你们的眼!我走!”
抬脚便想踏在散在地上的伞面竹骨上,却听龙葵冷哼一声,
“你若敢将哥哥送我的油伞踏脏半点,我保证你本来就长残的脸会更残,我告诉你,我说到,做到。”欺负了人还想嚣张?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可占!
霸气凛人的龙葵,让上官丹凤猛地想起那次在马车上发生的一幕,是什么样的武功,能让她一头珠翠瞬间碎成齑粉。上次的经历无疑对丹凤公主是一种震慑,她看着龙葵那双火红的眸子,真真切切的知道,这绝不是玩笑,所以,硬生生的收回将要落地的脚,只冲一直不语的陆小凤吼一句,
“陆小凤,我恨你!!”便懊恼离开。
她可不想拿自己的脸来开玩笑,虽然她自己内心不得不承认若跟龙葵比,的确有长残的嫌疑。
而陆小凤面对那抹背影实在无可奈何,只能摇摇头,
“女人的事真难办,漂亮女人的事更难办,错的也是对的,真是哄也不行,不哄也不行。”
太阳从中顶渐渐向西,起了点风,衬着这凉亭更显阴冷,也或许是这里活人越来越少的缘故。
陆小凤俯身掀开阎铁珊右臂的袖子,他右臂果然有一副人面纹身。原来,大金鹏王说过,凡是他们金鹏国的亲贵,都有这样的人面纹身。左为尊是皇族,右为卑皆是臣子,而金鹏王之所以确定阎铁珊,霍休,独孤一鹤就是那三个叛臣,就是因为他们右臂的纹身。
“霍总管,若你刚才出手……”陆小凤直起身子,转而看向一直沉默的霍天青,他是阎府总管,却比任何人都置身事外,实在不合常理,
“我若出手,也许会跟主人一样下场,不过既然主人欠了债,那么那个债主什么时候来要,我便替他换上。”霍天青果然人如其名,面对这样的变故,云淡风轻。明明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偏偏他的话说的毫无漏洞,又有理有据,即便陆小凤想怀疑什么,却没有证据,更没有理由质疑。
他抱起阎铁珊的尸体,一个俊俏的燕子三抄水离开这堪称夺命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