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方位是车阵的前翼,远远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吼叫的鞑子兵,他们一色的黑盔红缨,盔顶尖柱高高竖起,穿着对襟棉甲,外面布满泡钉,只有盔甲颜色不同,或蓝色,或黄色,或蓝色外镶红边。
还有一些鞑子兵甲胄更轻便,似乎只有泡钉,内中没有镶嵌铁叶,他们大多只有短而软的骑弓,没有巨大的步弓。
他们有些人手中还拿着苏鲁锭,上面挂着狼皮,那是一种类似镗钯的兵器。这些人穿着黄色盔甲,红色盔甲,或是只着皮袍狐帽,应该是蒙古鞑子兵。
与满洲兵相同的是,他们一样粗鲁野蛮,眼中满是暴戾凶残,他们吼叫前来时,田大阳都不敢看向他们的眼睛。
他们骑术更精湛,可以在马上作出种种匪夷所思动作,他们一队一队驰来,紧贴着战车前的拒枪奔过,密集的箭矢如瓢泼大雨,不断落在炮车,战车后的铳兵炮兵们身上,不时有人闷哼倒下。
就在眼前,田大阳不远处那胖嘟嘟的铳手赵家富,咽喉中箭,鲜血迸射,无力地缩倒在地。开战前他还取笑过田大阳,想不到这么快就魂归上天了。
还有一个铳手,咽喉被旋刀带出一抺血雾,倒在地上捂着咽喉拼命挣扎,想必也活不成了。
又有一个炮手,胸口被飞斧切入,他的样子货盔甲也保护不了他,伤口被切入极深,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田大阳头皮麻,装填弹药越的手忙脚乱,他己经开了几铳,也不知有没有打死一个鞑子,正在慌乱间,忽听陈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慌,你细听我的口令。”
“打开火门!”
田大阳急忙依言打开鲁密铳的火门。
“倒引火药!”
田大阳急忙从引药罐中取出一个竹管倒上引药。
“关闭火门,取射药。”
“倒上铅子,取搠杖!”
“凝心静气,瞄准鞑子!”
陈晟一边说,一边自己的鲁密铳,瞄上了百步外一个拿苏鲁锭,挂狼皮,穿红色盔甲的家伙,他正策马吼叫,指挥部下骑射攻阵。
与他一样,他的好友鞠易武,同样瞄上一个鞑子军官。
“下地狱去吧!”
陈晟果断扣动板机,铳响,人倒,那家伙胸口激射出一股血箭,一下摔于马下。陈晟心中有种淡淡的释然,利器在手,取敌虏性命,如同探囊取物。
鞠易武脸上露出笑容,他给那个瞄上的分得拨什库,来了个爆头。
田大阳扣动板机,出欢快的叫声:“打中了!”
陈晟道:“对,就这样,很简单不是吗?田兄,我们京师再相见。”
说着与鞠易武离开了,二人身上,至少都有五、六根的箭矢,却毫不在乎,靖边军精良的甲胄,有力地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田大阳看着陈晟的背影:“陈大哥,我们京师再相会!”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火门!”
……
攻打左翼的数千清骑,他们以队为单位,如潮水般的一波波向神机营正面车阵冲击,他们不断抛射,近射,箭如雨下。该阵的车营,防线在骑兵冲击下似乎摇摇欲坠。
大股的骑兵,还冲向了神机营第二个车阵,他们遭到神机营第一个车阵左翼,与第二个车阵正面的夹击。
随后这些骑兵,又攻打第二个车阵的左翼,还有一股股骑兵,从左面丘陵绕过,意图逼迫二阵的后翼,威胁右面的中军大阵。
郭英贤领王徵与李云曙出击驱赶:“哈哈,总算轮到老子了!”
箭矢纷飞,似乎看出神机营车阵的动摇,他们的铳炮,完全被己方的箭矢压制,清军的轻骑,一波波冲到近前步射,他们的重骑,则在后方蠢蠢欲动。
绷绷声音不断,惨叫声连成一片,炮车后的神机营铳手,炮手连连中箭。
那些清兵的步弓,把把大而厚重,射出的箭势大力沉,准头更足。
神机营的样子货盔甲,连骑弓都抵挡不了,哪挡得住凶狠凌厉的清军步弓?
不但各炮车的挡板如刺猬般落满箭矢,还有众多反应不及的军士中箭,很多人身上还中了好几箭。
如骑弓一样,清军的步弓箭头一样大而沉,开有血槽,样式三棱,而且箭身更长,箭头更大。中了箭,就会快速的流血而死,或是失去战斗力。
闷哼声中,许多神机营战士纷纷被箭矢射中,被射中眼睛,咽喉,面门等要害部位不少,便是被射中胳膊或大腿,由于射入极深,血流不止,那些人也纷纷瘫倒。
而且这些人的创口难缝,稍稍抢救不及时,就是失去性命。
清军箭雨如飞蝗而下,一轮紧接一轮,又快又狠,中箭之人,不断惨叫,血流满身满地的,看得身旁各人脸色苍白。
很多人见势不妙,己经准备后退,只是这车阵之内,退往何处?若不坚守战车,又是一个白广恩的下场。
“不得后退,违令者斩!”
林进思的亲卫家丁,拼命挥舞利刃,吼叫着阻止军士们向后退却。
只是面对前方凶神恶煞的鞑子兵,如雨般过来要命的箭矢,那些后退的神机营铳手炮手,哪里理会?
而且大家都是勋贵之后,你狐假虎威的,谁又怕谁?
一时间,双方扭打拥挤在一起,混乱一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