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巡按大人,薛氏被段天广和段晟睿两个儿子搀扶着回到正座坐下。她让众人都暂且回去休息,只留下了段晟睿一家。
此时的段晟睿满腹狐疑,他猜不出自己的小妾和巡按大人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巡按大人最后的判决会如此之轻。
而钱氏一听说要留下来,便寻了个机会在井氏背后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心中暗道:都是你惹来的事端,好好的非要出来求什么请啊,又非要与巡按大人耳语几句,这下可好,全家都要留下陪着你受审了。
薛氏手中的盘龙金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一声巨响,吓得屋中众人皆是一惊。
而井氏此刻更是慌乱。她努力让自己定住神儿,暗道:反正自己方才与那巡按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想来老祖宗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薛氏此时转头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段晟睿,见他还蒙在鼓里,不禁心头掠过一丝酸楚。
而段晟睿在与母亲眼神交汇的那一刻,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随即立刻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说道:“娘,方才平海和少辉请求代您受刑,而擎宇和擎杰这两个孩子太过蠢笨,竟然不知要效仿两位哥哥所为,孩儿教导无方,当真惭愧啊!”
井氏一听这话,心头一动,暗想:难道说老祖宗留下我们全家是为这事?这么说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于是她亦随着段晟睿跪倒哀求道:“还请老祖宗莫要责怪这两个孩子。他们年纪还小,不曾经历过此等大事,刚才定是被吓傻了,故而不知所措,这才未替老祖宗您求情。”
段擎宇和擎杰两兄弟也相互对视了一下,双双跪倒,深埋着头,附和着母亲井氏之言。
而站在一旁的钱氏听了这话,不禁心中暗自欢喜,嘴角掩饰不住地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暗道:哼哼,让你出风头,这下麻烦大了!
她一边隔岸观火,一边悠闲地抬手轻抚着自己的发髻,整理着鬓角边的零散秀发,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呢。
而段雨嫣心地善良,本想着上前也为哥哥们求情的。但碍于自己母亲钱氏老早便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并恶毒地瞪了自己一眼。嫣儿自然明白母亲之意,因此不敢上前说话,只得低垂着眼帘,紧咬着朱唇,默默躲在母亲的身后。
此时的薛氏低头看了看众人,长叹了一声,用手一指井氏,阴沉地言道:“井氏,你果真是个有情之人,祸到临头,你便急着为自己的相公和儿子求情了。”
井氏一听,身子一抖,回想起了前一次老祖宗在自己面前手中腾起了火焰,她心中不由得又生起一丝莫名的惧怕,稍稍迟疑了一下,眼珠转动,结结巴巴地说道:
“呃,老祖宗,妾身……妾身一介女流,自然满心想着自己的相公和两个儿子。呃,当时……当时形势危急,妾身情急之下才上前胡言了几句……哦,未曾思虑周全,还请老祖宗饶恕啊。”
井氏心想:若说自己的儿子方才有错,那么自己只为自家人求情,岂不更是自私?老祖宗自然也要怪罪的,还不如先行请罪的好。
薛氏面冷如寒冬冰霜一般,微微探身,厉声质问道:“那么你方才和巡按大人悄悄说了些什么呢?”
“这……”井氏见果真问及了自己与巡按耳语一事,心下慌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
她左思右想的半天,突然灵光一现,这才怯怯地答道:“呃,妾身也只是说相公从未参与过盗宝,想请巡按大人从轻发落。”
薛氏不屑地转过头去,看也不看井氏一眼,低声追问道:“那么这点理由有何不可告人的呢?”
“哦,妾身是怕这话说出来,大哥他们会心中介意。”井氏油滑地解释道。
“果真如此吗?”薛氏语速极快地问道。
“是是是,妾身绝对不敢欺骗老祖宗您啊!”井氏不假思索地一边磕头一边答道。
薛氏见事到如今井氏仍不肯实话实说,便也不再追问。她长叹了一声,背靠着太师椅,紧闭上了双目,缓缓言道:“你们都起来吧。”
井氏见状,以为自己的谎话骗过了老祖宗,悬着的一颗心又放回了肚子里,略带喜色地与全家一起站了起来。
而钱氏老祖宗见对井氏和她的两个儿子不予追究,心中却大为不满,紧咬贝齿,暗道:哼,真是便宜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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