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下级军官和士卒们,要么同情燕王、要么崇拜燕王,要么对朝廷抑武扬文心怀不满,要么是觉得曹国公手中还有五十万大军,他们用不着在这里和末路穷途的燕王朱棣死磕,总之,没有一个怀有死战的决心。
而高级将领呢?江阴侯吴高决心要守城,拖住燕王给曹国公带兵赴援制造机会;辽东总兵杨文在城北修筑工事,集结战马,时刻做好冲击敌营,突破缺口,杀回山海关的准备;都督耿瓛呢,则一门心思要为他老子耿炳文找回场子,独自列阵于东城,摩拳擦掌地要跟燕王拼个你死我活。
高级将领如此、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们如此,这仗还怎么打?以略多于燕王的兵力打防御战,这支大军竟只坚守了一天半,这还是因为耿瓛部的三万南军誓死抵挡燕王铁骑产生的效果,耿瓛的阵营一被突破,就仿佛无形的瘟疫病毒传播开来,整个守军阵线不约而同地开始崩溃,就像春风吹拂下的雪山,冰雪消融,一败涂地。
幸好吴高性情稳重,事先把杨文安排在了北城,虽说这也是促成了朝廷大军失败的一个因素,但是以他们的军心士气,如果当初一味的死守或者一味的死磕,恐怕真就遂了燕王朱棣的心愿,被人包了饺子,成为史上罕见的寡兵包围众兵并全歼之的杰出战例。
如今虽然兵败,他们至少保住了一半的兵力,江阴侯吴高与辽东总兵杨文率铁骑一路逃向山海关,燕王朱棣因为想吃掉这股强大的骑兵,在后边穷追不舍,都督耿瓛这才占了便宜,得以逃出生天,领着他一手带出来的一群残兵败将凄凄惶惶逃向德州,半路上听说曹国公李景隆已奔赴北平,忙又调转马头,冤烘烘地赶去北平诉苦去了。
吴高和杨文一路急逃,丢下粮草辎重无数,连乐器帐蓬、带出来准备御寒却因时令未到还未换上的棉军服全都成了燕王的给养,如果李景隆真的派一路兵马来永平,燕王纵然能抢在他们前边打一场胜仗,也是来不及把这些雪中送炭般的给养从容弄走的,可惜李景隆没有这么做。
于是,他就成了燕王朱棣的运输大队长。
朱棣一直追到山海关下,面对这座雄关,却是无法再进一步了,山海关雄峙天下,岂是容易攻破的,此刻李景隆已兵困北平城,他还得及时回师,对围城的南军实施骚扰战略,把他们拖在北平城下,一直拖到严冬降临,必须得马上挥师了。
可是山海关两员大将,杨文有勇而无谋,吴高此人虽有阵前怯战的毛病,却是行事慎密,善于捕捉战机,两人各有所长,互补不足,倒是一对良配。一旦回师,急欲将功赎罪的吴高会不会出兵来拖他后腿,实施反骚扰?
朱棣犹豫不决,难相取舍,最终还是因为心悬北平安危,被迫决定放弃山海关。临行之际,朱棣修书一封,遣一小校送到山海关。吴高不知道燕王是何用意,命人用竹筐把那小校提上城来,取出书信一看,不由啼笑皆非。
原来信中朱棣好象只打了这一场胜仗就注定了必定完胜似的,先是得意洋洋地吹嘘了一番他自己的赫赫武功,然后就对吴高大加赞誉,赞他有勇有谋,有大将风范,对他如何的赏识,最后又谈起吴高的女儿、女婿,对自己的兄弟湘王和弟媳吴氏***惨死深表痛惜和愤怒,接着便是要招他为己所用云云。
吴高大怒,撕了书信,将那小校轰出了山海关,朱棣竟不再战,拔营直奔北平去了。杨文见状心生疑窦,忙将燕王招降经过秘密写下,遣人送抵京师去了。
“离间计!”
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离间计,谁会相信这样愚蠢的计策?
朱棣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只是想恶心恶心吴高,让吴高把时间和精力消耗在向朝廷解说上面,免得来找他的麻烦;吴高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此事只在叙述永平之败的战报中提了一笔,就呈送京师了。
但是很显然,他们都高估了某些人的智商。
半个多月后,吴高已整顿了兵马、备妥了粮饷,重新筹措齐了冬衣。虽说此刻兵马比上一次出征少了,但是经过上次一场惨败,辽东士卒的凶悍士气已被充份调动起来,少了耿瓛那个总跟他唱反调的都督,全军上下号令统一,纪律森严,战斗风貌也是焕然一新。
吴高信心十足,吴字大旗在已带着凛冽寒意的北风下猎猎飘扬,江阴侯誓师三军,正准备再度出兵去抄燕王后路,朱允炆的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急如星火地送到了山海关:山海关兵马尽付于辽东总兵杨文辖制,削吴高侯爵之位,夺其军职,流配广西。
燕王一封信,轻而易举地便折了朝廷一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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