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父皇闰五月初十日未时崩,寅时即殓,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礼曰:“三日而殓,候其复生。”今不一日而殓,礼乎?古今天下,自天子至于庶人,焉有父死而不报子知者?焉有父死而子不得奔丧者也?及逾一月,方诏亲王及天下知之,如此则我亲子与庶民同也。又不知父皇梓宫何以七日而葬,不知何为如此之速也?礼曰:“天子七月而葬。”今七日即葬,礼乎?今见诏内言“燕庶人父子,岂葬父皇以庶人之礼邪”可为哀痛!”
朱棣赞道:“妙,妙啊,咱们那好侄儿,口口声声仁义忠恕,至仁至孝,这是孝道吗?方孝孺、黄子澄事事讲究一个礼字,这合乎礼吗?兄弟一枝笔,如枪如戟,字字攻心呐!”
朱权笑道:“四哥谬赞了,四哥请看这一句:孔子曰:“父在观其志,父殁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奸邪小人,交构为恶,巧言欺惑,变乱祖法,《皇明祖训》御制序云:“凡我子孙,钦承朕命,毋作聪明,乱我一成之法,一字不可改易!奸臣齐泰等不遵祖法,恣行奸宄,如此大逆不道,其罪当何如哉!”
宁王刚刚入住燕王府,上上下下还来不及打理,一时也顾不得许多规矩,沙宁就在一旁待着呢,她越看越气,愤愤然一转身,便走出了宫殿,在她看来,燕王是王,宁王也是王,宁王实力尤胜于燕王,实不必卑躬屈膝,做了他人面前一个刀笔吏般的人物,宁王不以为耻,她却是满心羞辱。
到了院中,正见夏浔持了燕王手谕,与宁王府管事交割,那管事是得过宁王吩咐的,一看手谕无误,便领了他去搬运财物,夏浔带了几个人过来,都是他从军中挑选的飞龙秘谍成员,拣选出来的财物,就由他们搬回去。
夏浔这秘谍机构,兼具情报机关和特种部队的功能,刺探敌情、刺杀敌酋,监视内部文武异动,毕竟有大批官员是朝廷投靠过来的嘛,其忠诚度还有待考验,总之,一切非常规性但是服务于战争的手段,他们都要承担。所以各种各样的人才,夏浔都是兼收并蓄。
沙宁看到夏浔,忍不住走过来,不无快意地冷笑道:“这不是杨……,对不住,本王妃还真不知道,你在燕王殿***边,做些什么差使。照理说,燕王殿下能顺利出关,又顺利带回八万大军,你的功劳可谓最大,怎么……连个偏将都没当上?”
夏浔笑笑,拱手道:“卑职见过娘娘,娘娘说的是,卑职如今在殿***边,也就是打打下手,干些其他将军们不愿意干的小事情,冲锋陷阵么,在下武勇不足,调兵遣将么,在下没读过兵书,人贵自知,在下对现在的位置还是很满意的。”
沙宁听他话中有话,不禁俏脸一板,冷哼一声。
夏浔见手下还没搬完财物,便对沙宁道:“娘娘刚刚入宫,还没安顿下来吧,宁王殿下可好?”
沙宁悻悻地道:“好,怎么不好,殿下才思泉涌,刚刚又写下一篇檄文,颇得燕王殿下赏识呢?”
夏浔深深地凝视了沙宁一眼,两眼一扫左右,见无人在近前听他们说话,便正色道:“娘娘,夏浔明日就要离开北平,去地方上为燕王殿下筹措粮草,临行之际有一番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沙宁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说什么?”
夏浔正容道:“娘娘,英雄,为人所不能为,方称英雄。但是为人所不能为者,那都是逼出来的,如果可以,谁愿意去做这些事?成就英雄者,唯有苦难,宁王殿下喜于安逸,又有什么不好?什么叫胸怀大志,如果可以,在下也只愿意伴娇妻爱子,田头篱下。如果可以,燕王殿下也会做他的太平王爷,不愿意走上这前程未卜的道路。
娘娘是宁王殿下的妻子,是要陪伴他一生的女人,你是希望自己的男人整日里冲锋陷阵,为他担惊受怕,还是宁愿与他朝夕相处,恩爱缠绵?娘娘,我知道,草原上的儿女崇拜英雄,因为不强势的男人,护不住他的族人和妻儿,一遇天灾人祸家人便无法活下去,他必须是强者。可宁王殿下,并不需要如此,不是么?英雄是用来崇拜的,不是用来相依相伴过日子的。”
沙宁听了,若有所动,本来愤愤然的神情消失了,眼神陷入沉思当中。
夏浔见手下人已经搬齐了财物,便向沙宁长长揖,说道:“夏浔言尽于此,还望娘娘三思,告辞了。”
沙宁仍然伫立在那儿,阳光晒在她俏生生的俪影上,光彩照人。她默默地看着夏浔远去,久久不曾移动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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