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地上的少年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顿时睁大了眼睛,他的眼睛本身就圆,一睁大了就显得圆溜溜的,里面充满了惊讶,似乎不能理解这个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吼——”的声音从四面传过来,墓室里的十二根柱子旁边,还通向了十二个墓门,一双双蓝色的眼睛从墓门里隐露/出来,闪烁着寒光。
刀疤脸立刻警戒的喊着:“是那些狼!”
之前有很多狼进入了墓葬,但是一直都没有看到它们的踪迹,没想到这些狼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那些狼从黑/暗中慢慢爬出来,将所有人都团团围住,有几只狼嘴里还叼着猎物,猎物上带着血。
那些狼从四面围过来,将趴在地上的小七笃团团围住,戒备的看着他们,对着众人呲牙咧嘴的露/出獠牙。
一只狼将嘴里的猎物放在地上,小七笃这才动了一下,蓝色的眼睛看着那血粼粼的猎物,然后伸手过去。
他的指甲很长,有的已经长劈了,扎在肉里,让细细的手指看起来血粼粼的。
小七笃伸手抓/住那猎物,突然将它拽过来,然后张嘴猛地咬上去。
一瞬间血“呲——”的一声溅出来,香姐先忍不住,“啊”的喊了一声,说:“太可怕了,茹毛饮血,他是怪物吗!”
小七笃似乎听不懂她说话,疯狂的撕咬着手中的猎物,嘴巴上顿时全是血,狼吞虎咽的将肉和着血一起咽下去,吃的鼻子出“呋——呋——”的气息,一张白/皙的脸上也都是血污,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死气,似乎只剩下吃饱肚子这一项任务,看起来异常的可怕。
黑羽毛眼睁睁看着眼前的七笃,他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感受,七笃身上缠着锁链,趴在地上,像一个囚犯,而他的动作更像一个野兽,毫无波澜的眼睛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无助。
那些狼将七笃围住,七笃吃着猎物,那些狼就像站岗一样围着他,警戒的看着四周的人,只要他们稍微动一下,好像就要扑上来将他们撕碎一般。
七笃的动作很野蛮,很快就吃完了一个猎物,将血/淋/淋的骨头扔在一边,这期间没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七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七笃吃完了猎物,又蜷缩在一边,也不管地上的血迹,白/皙的身上占了好多血液,用手揉了揉眼睛,似乎觉得有些困,蓝色的眼睛还是毫无波澜,趴在地上想要睡觉。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七笃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然后撑起身来,突然“呕……”了一声,竟然吐了,他吐得很厉害,全身颤/抖着,就好像决堤一样,大多是刚吃进去的东西,还血糊糊的,根本没来得及消化,再有就是一滩黑色的东西。
温白羽仔细一看,那黑色的东西还带着硬壳,竟然是那种类似于螺蛳的虫子。
其他几个人也看见了那东西,伴随着血糊糊的呕吐物,刀疤脸和香姐都捂着嘴,差点要吐了。
七笃一边吐一边呕,吐得非常严重,一连吐了好几大口,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着,似乎还在打冷战,一下一下的抖,最后倒在地上抽/搐着。
黑羽毛眼看七笃在地上抽/搐着,立刻把手里的灯丢掉,也不管旁边那些狼,直接冲了过去,不过奇异的是,那些狼对黑羽毛并没有显现出敌意,黑羽毛冲过去,他们也没有警戒。
黑羽毛冲过去,一把将地上的七笃抱起来,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七笃还是个少年,个头小小的,身/体也虚弱,被黑羽毛抱在怀里显得太小了,虚弱的睁了一下蓝色的眼睛,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黑羽毛看,然后又虚弱的闭了起来,靠在黑羽毛的怀里微微颤/抖着。
黑羽毛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现七笃身上很烫,似乎在高烧,肯定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他竟然把那些虫子也给吃了。
温白羽眼看着那少年一直在抽/搐,赶紧跑过去,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然后快速的划开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七笃的嘴唇上。
有液/体滴落在七笃的嘴唇上,七笃立刻伸出红色的小/舌/头,使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将所有的水珠都卷自己嘴里,似乎觉得还不够,张/开嘴里,狠狠的吸了两口气。
七笃喝了温白羽的血,立刻就不打摆子了,慢慢安静了下来,仍然轻轻/舔/着自己的嘴唇,似乎是觉得渴。
温白羽拿了一个竹筒,里面装的是水,递给黑羽毛,黑羽毛抱着七笃,将竹筒打开,托住七笃的脖子,慢慢给七笃喂了一点水。
七笃似乎渴的厉害,稍微尝到了一点水的味道,眼睛立刻就睁开了,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些光彩,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双手乱抓,细细的小/腿也踢了两下,抱住黑羽毛的胳膊,大口大口的舔/着水,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一只小狗。
七笃喝了两口,立刻就呛着了,捂着鼻子咳嗽,黑羽毛给他拍了两下后背。
香姐看着黑羽毛喂七笃喝水,老大不高兴的说:“咱们的水还不够呢,就喂给这畜/生喝。”
老鬼笑着说:“你有所不知啊,这东西虽然是畜/生,但是值很大加价钱的,这可是一只白狼,你看他的眼睛,这么亮,搞不好还是狼神呢!”
香姐说:“值大价钱?”
老鬼说:“能卖高价,道上很多人都想收集这个,就算死的都能卖大钱,更别说活的了。”
刀疤脸和香姐立刻蠢/蠢/欲/动的看向七笃,七笃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喝了一些水之后终于有了精神,蓝色的眼睛毫无目的的在四周扫了一圈,然后又盯着黑羽毛看,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定定的看着黑羽毛。
黑羽毛听见他们说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说:“谁也不许动他。”
香姐冷笑说:“你是什么人啊,一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人,我们辛辛苦苦找墓葬,结果你来捡瓜落,现在还要对咱们指手画脚的?”
黑羽毛脸色很难看,他生气的时候几乎和万俟景侯一模一样,只是冷声说:“别管我是谁,谁也不能动他。”
刀疤脸立刻拔/出刀来,老鬼赶紧跑过去,夹在两边中间打圆场,说:“各位各位,千万别动怒!这样吧,不是说主墓室还有好东西吗,肯定更加值钱,咱们先找到那样好东西,其他的再说,毕竟嘛,咱们现在在墓葬里,该同/心/协/力才是,是不是景爷!?”
万俟景侯没有说话,只是仰着头看了看墓顶,然后又看了一遍四周的墓道。
万俟景侯说:“刚才墓道突然倾斜,应该是墓主做的机/关,进入墓葬的盗墓贼会从机/关上滚落下来,进入落差的二层墓葬,这个墓葬是个祭坑,这里这么多狼,掉下来的盗墓贼一定会在短时间之内被分尸,但是因为时间太长久了,这里的狼都死了。”
他说着,刀疤脸就觉得后背凉,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这里的狼都死了,他们掉下来的时候,岂不就是掉在了狼窝里?
香姐说:“那咱们要怎么回到一层去?不会回不去吧?”
万俟景侯摇头,说:“回不回的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外面全是机/关,因为二层就是为了给盗墓贼设计的,估计走出去还会有其他机/关等着。”
刀疤脸说:“这怎么办,咱们岂不是走不出去了吗!”
香姐立刻抱怨的说:“都赖你碰了机/关!”
刀疤脸一脸不悦的表情,但是也没有办法。
老鬼笑着说:“各位听我一言,现在也不是抱怨的时候。”
众人看向老鬼,老鬼这才笑眯眯的说:“你们看,这里这么多狼,他们都是从外面捕食猎物,然后再带进墓葬的,他们能进来,也能出去,所以咱们只要跟着这些狼就足够了。”
香姐说:“怎么跟着这些狼,我们又不懂畜/生语。”
老鬼指着黑羽毛怀里的七笃,说:“这只白狼别看年纪小,但似乎是他们的头狼,咱们只要带着这只狼,其他的狼一定会听咱们的话的。”
刀疤脸和香姐迟疑的看着老鬼,随即刀疤脸就走了过去,说:“那要先把这些锁链砍断,我来!”
他说着,突然抽/出自己的刀,“啪!!!”一声砍在七笃的锁链上。
然而七笃的锁链只是冒出了一个小火星,什么变化也没有,就连一个豁口也没有。
刀疤脸被一震,手臂/麻,差点把刀扔出去,回头一看其他人都看着自己,觉得太丢人,立刻又牟足了一口气,大喊一声,对着锁链一刀砍下去。
“嗬——!”
刀疤脸这回使劲一砍,就听“咔嚓!”一声脆响,果然碎了!
但并不是锁链碎了,而是他的大刀碎了,大刀一下就从中间断开了,再看锁链,还是连一个豁口也没有。
刀疤脸大喊了一声,后退两步,差点被反作用/力弄的坐倒在地上,香姐一看,顿时笑了起来,说:“你也不行啊。”
万俟景侯看着那锁链,说:“这是缚仙索,普通的兵刃打不开这种锁链。”
缚仙索……
温白羽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但是他一定是从哪里听到过,或者见到过。
七笃的身上捆着很多锁链,非常粗的锁链,玄黑色的,看起来非常结实,锁链泛着金属的光泽。
温白羽迟疑了一下,说:“我试试。”
他说着,拿着凤骨匕/走过去,刀疤脸把自己的短刀捡起来,揉/着手腕走回来,心里冷笑着,自己这样都砍不断,温白羽那细胳膊细腿,怎么可能砍断。
就在刀疤脸冷笑的时候,突听“当——!!”的一声响,巨大的锁链突然从中间的断裂开,一霎那见火星四射。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凤骨匕/简直削铁如泥,也没见温白羽如何用/力,结果那锁链就一下被打断了。
七笃的锁链一断,旁边的狼就跟要沸腾了起来似的,围在四周的狼都开始躁动起来,不断的低吼着,让众人立刻警戒了起来。
不过当事人七笃则是一副老实的样子,似乎是有些困了,伸手揉了揉眼睛,他的手上还有血,一直揉眼睛,黑羽毛把他的手捏住,七笃就供着小脑袋,在黑羽毛的怀里乱拱了两下,然后侧了侧身/体,似乎是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觉。
黑羽毛将七笃抱起来,旁边的狼都围着他们,然后那头狼转身进了身后的一个墓道。
其他人一看,那头狼似乎在带路,就跟着往里走,都走进了墓道里。
墓道里黑/暗一片,慕秋提着灯照明,他们一直往里走,非常黑/暗,也没有任何声音,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就剩下了狼喘气的声音。
慕秋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揪了揪唐无庸的袖子,说:“师父师父,你也抱着我吧。”
唐无庸看了他一眼,说:“你又哪里受伤了?”
慕秋摇了摇头,说:“没受伤,但是我腿酸了。”
唐无庸:“……”
唐无庸没说话,慕秋就一直拽着他,跟要撒泼一样,唐无庸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人背起来,但是也没有抱着。
众人顺着墓道一直往前走,这座墓葬应该是修建在山里的,所以地方非常大,一路都在盘山。
众人起初都是信心满满的,跟着头狼往前走,但是后来现事实并不是那么信心满满,因为这条路太长了,实在太长了。
温白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已经筋疲力尽了,他走的肚子都饿了,累的腿酸,结果还没走出去。
怪不得那只小狼吃一次饭要这么狼吞虎咽,原来那些狼捕猎一次,需要走这么远的一个来回,确实不好走。
香姐大喊着:“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昨天晚上光顾着和虫子打架,也没有休息好。”
众人都同意休息,他们走的路太长了,现在是又累又困又饿又渴。
墓道都是一样,所幸就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来休息,大家把水和食物拿出来,之前那些狼把一些猎物分给了他们,不过是生的,还没有烤。
大家怀里揣着这些猎物,都有些犯馋了,翻了翻竹篓子,从里面拿了些木材堆在地上,然后点了火,把那些肉块串起来,在火上烤着吃。
大家之前都抢了肉块,所以就是自己烤自己的,刀疤脸很快狼吞虎咽的,夹/着红血丝就吃完了,吃完了咂咂嘴,觉得就是没咸味,但是好歹是个肉味。
他最先吃完了,慕秋这才慢条斯理的从背包里拿出工具,一个小锅子,特别精致的小锅子,一把小铲子,还有几个小瓶子,里面沙沙沙的都是声音,应该是佐料一类的东西。
慕秋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摆好,然后才开始准备烤肉吃。
温白羽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种场景实在太眼熟了,好像不止一次在这种荒郊野岭烤肉吃。
温白羽试着烤了烤,然后撒上佐料,慕秋闻着那种香喷喷的味道,感觉都要馋死了,焦香的肉味,还有浓郁的佐料味,馋得口水直往下淌。
慕秋迫不及待的死了一块肉塞/进嘴里,烫的他“嘶嘶”的,说:“好烫好烫……好吃啊!师父好吃!”
唐无庸看着自己徒/弟那副没命的馋样,都想用手捂脸了,慕秋又撕了一块,递到唐无庸嘴边来,笑着说:“师父师父,真的好吃啊!你快尝尝。”
温白羽把肉切成小块,分给了万俟景侯一块,然后又给了化蛇和讹兽一人一块,最后两块给了黑羽毛和七笃。
七笃闻到了肉的香味,突然睁开了眼睛,他以前吃的都是生肉,还没有闻过这么香的味道,立刻从黑羽毛的怀里抬起头来,蓝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墓道里非常明显,定定的看着那些香喷喷的烤肉。
黑羽毛把烤熟的肉吹凉一点,然后递给七笃,七笃立刻抓过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吃了一口之后,张大了眼睛,似乎觉得非常惊艳,伸出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然后继续快速的往嘴里塞。
他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边吃一边舔/着自己嘴唇,一整块肉都吃下去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掌,伸出舌/头又舔/了舔油亮亮的手指头。
黑羽毛抓/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掌擦干净,小七笃似乎还意犹未尽,看着黑羽毛把他手指上的油花儿都擦干净,嘟着粉/嫩/嫩的嘴巴。
黑羽毛看他这个表情,把自己那块肉也递给了七笃。
七笃立刻睁大眼睛,接过肉就往自己嘴里塞,别看他个子小,但是饭量似乎特别大,两个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风卷残云的就吃完了大半,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黑羽毛,眨了眨眼睛。
七笃看了看黑羽毛,又认真的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肉,最后抿了抿肉肉的嘴唇,献宝一样把手里最后一口肉递给了黑羽毛。
黑羽毛看着他的动作,将人抱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我不吃,你吃吧。”
七笃仰着头看着他,嘟着嘴巴,还是执意把最后一口肉放在了黑羽毛嘴边,他张了张嘴,似乎说不出话来,嗓子里出“啊……啊……”的声音,示意黑羽毛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