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马树伦在水里艰苦的打捞着、刘四叔挣扎着想跳进水里之际,王天华便在田野里大声叫喊:“人在这里,没有跳水!”
众人一听冲进田野,在一堆干谷草垛里果然看见了刘四婶。
刘四婶张开两腿,张着大嘴躺在草垛里呼呼大睡,一只脚上没有穿鞋,套在脚上的袜子里的大拇指终于得到解放的伸了出来。
“在哪儿?”马树伦爬上岸,穿上衣服全身发抖的走过来。
刘四叔也收住刚才死去活来的哭脸,变回那张愤怒的马脸:“躲在这里做哪样?不是去死吗?”他用脚把四婶踢醒。
四婶睁开惺忪的眼睛,看着大伙好奇的问:“干嘛?一个个瞪着那双死马眼。”
“你不是来自杀的吗?”刘四叔很是生气的说。
四婶尴尬的理理乱发,然后站起来寻找她的另一只鞋。
原来四婶也想像其他人一样来到这水坝上用自杀来威胁刘四叔,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刘四叔对她妥协并诚恳的向她道歉。她觉得今天老伴对她太没有人情味了,居然在众人面前对她咆哮使她失去脸面,如果不拿出点颜色出来老头子以后对她更凶横,而她将失去女主人的身份,“木鱼”脑袋将掌握家庭主权!
嗯,必须让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否则以后就没有机会翻身了,不能让男人有机会蹬在女人头上,眼下只能用自杀来威胁他,嗯,必须得这么做!
她这么想着。还为自己的聪明发出“嗤嗤”的笑声。
女人没别的本事,就这点最强!她又想。
她一路走一路偷偷地回头望,却不见四叔追了上来,心里颇为伤心,也有些难堪。“妈的,这死老头,木鱼脑袋,怎么不追上来拉住我呢?不过男人是要留点面子的,可能是等这群人走了自然会追上来,我放慢脚步等等。”她自言自语的说着,脚下也没有那么快了,她的确走的很慢,为了等上刘四叔,她还在村口的一坨大石头上坐着等了一会儿。
“他应该快上来了,”她坐了片刻又自言自语,“我现在不能再坐着,老头子看见我还坐着一定不会相信我要去跳水自杀,吓不了他以后我的苦日子就来了。”
她想到苦日子身子打了个冷战,似乎已经听到了这苦日子的脚步声步步逼近。
深吸一口气她继续自言自语:“我不能让这脚步声走近我或者让我走进它的黑暗的生活。是的,我应该马上起身离去,而且是现在就得尽快。”
她站起来往村子里瞧。
黑黝黝的树林中那条银白色的马路像蛇钻进洞里一样一头扎进树林,就在更深的树林中看不见它的延伸的方向,冷风吹来,林中枯枝“簌簌”掉落,像下雨般掉在地上。村子里偶尔传来一阵鸟叫声,也有公鸡直着脖子打鸣声,不时还引起一声狗叫。
尽管如此,村子还是显得格外的静,静得使刘四婶心里有些失落,有些无奈。实际上她想听到的是人的脚步声,那最为熟悉的脚步声。
“怎么还不来呢?”她有些等不住,甚至有些着急。
“如果这死老头真的不来那咋办?难不成真的要去跳水?”她犹豫着。
“真他妈后悔,我怎么想到要去跳水自杀呢?现在全村的人都看见我是往这里来而且相当清楚我往这方向会去哪里,说不定连王天华和顾小浩心里都晓得,要是就这么回去真没有面子,但是不可能真的往水里跳啊,他娘的这么冷的天,谁在水里受得了。嗨,要是夏天就好了,就算是在水里也行,就当洗澡了,老天呀,怎么要跟我作对呢?为哪样偏偏是这么冷的天。”
她有些沮丧,低着头慢慢的走在路上——往水坝去的路上。
此时,天快亮了。
“看来不整点真格的是吓不了这死鬼。”
她还是没有看见刘四叔追来,连村里的人们似乎也没有来。于是她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水坝上。
“真的要跳吗?还是先试试这水有多冷。”她最后一次回头一看,她没有看见她想看到的。一直刘四叔没有的身影。
她脱下一只鞋试了试水坝里的水,确实有点冰凉,甚至是刺骨的冰冷。
“这样一定会被冻感冒而生一场大病的,那样受苦的还是自己。但是不做点动作是要被人笑话的。怎么办?”她坐在岸边思考着这个严重的问题。
她抓起一大块一大块的泥土往水里扔,仍的连这干净清澈的水浑浊了一大片。
坐了许久,之前喝的酒现在酒精不断往头顶上冲,眼睛开始发花,有些头昏目眩,冷风吹来使她打了个寒颤。于是便丢下一只鞋跑到水坝不远的田野里,躲在草堆里睡着了。这一睡睡到了大天亮。
“你想死怎么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