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田氏松了一口气,她一直想去南方,今年去了,又回来了,正是因为南方夏天热,蚊子又多,蚊子多不怕,大不了来两层纱帐,可热得让人难受。大人能吃苦,小孩子不能让他们吃苦。两个大儿子整天游手好闲,这个女婿也不大可靠,吊儿郎当,但比两个大儿要好些。又说道:“留下来吃晚饭再回去吧。”
“喏。”
仆役在准备晚餐,田氏又说道:“既然官人要回来,你要准备吉曰送聘礼过来。”
“好的。”
“你将那个琉璃作坊交出来了?”
“正在清理账目,下月月头交,正好河洲店铺开张,这是我刻意挑选的时间,十月底公布拍租结果,好让各店家准备存货,不然冬天一深,汴水冰封,会影响他们生意,十一月生意淡,到腊月生意就好起来,必须能让各家店铺开张。”
“琉璃作坊赚了多少钱?”做丈母娘的过问一下,宋家又没有长辈,理所当然,况且它还是要交出来的。
“从开业到现在,大约一年半时间,赚了一些钱,大约到这个月底毛收入会近九万缗钱。不过这个钱开支大,试验与学舍透支,马上还要透支五万缗钱研究水泥,不能作数。”
“这么多啊?”田氏呆了一呆,也不知道她是说赚的多,还是说支出的多。现在唯一正常的是玉苹,她这段时间大肆进入大肆支出,早就麻木不仁。
“是有点多,”宋九淡淡说道。这也是逼的,当然,宋九手中钱帛很多,然而河洲有一条规订,害怕各衙内用钱无度,特别是河洲种种,那就是销金窟,在里面一呆,一年一万缗都能用掉。因此有一个严格的规订,分红之前,任何人不得透支,包括宋九。宋九所用的钱帛有两种,一个是作坊收入,一个是河洲夏天分红收入。
运气好,比他预想的要好,否则今年一场大婚下来,不要说研究水泥的经费,恐怕其他所有的用费都紧张。就这样,宋九还有点担心钱帛的问题。若是婚宴那天吃上十万八万贯钱,他手中的钱帛依然很紧张。
“你河洲一年分多少,为何将它全部交出来?”
“也不是全部交出来,是交给河洲经营,控制权在我手中,不做一些妥让,诸衙内心中会不平。况且钱够用就行了,难道我现在钱不够用?”
田氏语塞,大半天才说道:“王全斌何苦在巴蜀作孽?”
“是啊,王将军在巴蜀又抢又贪污的,好不容易得到几十万缗钱,一下子让朝廷没收了,恐怕还有近十万贯钱在手中未交出,不过官也贬了,臭名也担了。这不要紧,因他之故,巴蜀死了多少百姓?最少十万人以上。若是他会知足,只贪他现在手中的十万缗钱,那来的这么多恶事?所以我要学会知足,这也是我主动纳税,又拿钱出来试验的原因。但能纳税,能试验,又不能捐助。”
“为何?”
“试验了,用多少别人不会感恩。捐助了,叫收买人心。做大臣的,收买人心做什么?”
“老身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一再升你官职。”
“这是向吕知县学的,小事糊涂糊涂,大事不能糊涂。”
田氏也松了一口气,她也担心,害怕宋九手中钱不足,这可不是少钱。吃过晚饭,潘怜儿送宋九出门口,这是在潘家,田氏没有过问。潘怜儿悄声问:“坏人,在山洞里你对宋家小娘子做了什么?”
“没有做什么啊。”
“那她神情为何怪怪的。”
“哦,我知道了,她当时害怕,一下子缩在我怀中,然后就躲开了。”
“难怪,你可不能撩拨她。”
“放心吧,看看我二十二岁了,还是守身如玉,黄花少年,这品姓你还不相信?”
“去,什么守身如玉,黄花少年,难听死了,”潘怜儿咯咯笑了起来,将大门关上。
送聘礼开始,近四万缗钱的聘礼,想一想吕蒙正的超超级豪宅才一万缗钱,宋九那栋宅第建成装修好了,勉强还不足两千缗钱,赵匡胤赏赐大臣一万缗钱都要铭记史册,这四万缗钱聘礼是什么样的概念?
宋九很“低调”,不能送普通聘礼,那得千人聘礼大队,一旦出发,将会令整个京城百姓瞠目结舌。于是宁肯选贵的,也不选对的,这才将聘礼压缩成三百人的队伍。
但有三样不可缺少,富贵家必须有三金,金钗金镯金帔坠,平民百姓则用银器或者镀金代替,若是士官之家,还要有销金大袖,黄罗销金裙,锻红长裙,红素罗大袖段,其他的如上细杂色彩锻匹帛,珠翠特髻,四时花冠,珠翠排环,花茶果物,果子羊酒,这就要看双家的财产如何,量力而行了。实际宋朝婚姻越来越奢侈,男方难受,女方更难受。现在还好一点,往后去榜下捉婿开始,女方铺嫁妆更讲攀比,若是捉了一个进士回来,那等着花钱吧。史上太宗时汝阳王生跑到京城将进士黄左之捉回家,为了哄小黄同志开心,仅是奁具就价值五百万,这仅是婚姻里的一个小数目,还有更多的其他用费,以及花钱很多的婚宴,为了捉这个女婿,王家那次婚姻起步价在三万缗钱以上!
女儿也越来越倒贴,宋神宗的弟弟赵颢女儿太多了,那是真正的皇太弟,高太后对他很是喜欢,平时赏赐就不知凡几,还有各项产业,但一个女儿嫁,两个女儿嫁,嫁来嫁去将二赵嫁昏了头,最后只好向宋神宗商议,俺们没钱嫁女儿了,能不能先将我的薪酬透支出来?于是有的人家女儿能熬到四十岁还不出嫁的。好的嫁妆不足,不好的又看不上,于是慢慢熬熬,熬得司马光看不下去,说男的最迟不能超过三十岁,女的最迟不能超过二十岁,全部得要结婚。但谁听他的,白富美要等高富帅,高富帅不提了,那些书生也想办法使自己变成高富帅,于是苦读书,希望**名,杭州有举子七十三岁得中,宋高宗出内人施氏嫁之,年三十,有人问新郎多大,答道五十年前二十三。
聘礼送来了,就是化繁为简,浓缩成精华,许多人还是瞠目结舌。但田氏在家头痛了,这个嫁妆怎么陪啊?面子得了,可嫁妆将会成为潘家的大问题。
也行,潘家将脸一抹,随便陪陪,但那真成了卖女儿,田氏敢背这个包袱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