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赵匡胤很不悦地道。难道连自己身边太监也要替赵普说话吗?
但他“误会”了王继恩。
王继恩说道:“河北种种纠纷还是因为劳力问题,开始时劳力紧张,多数劳力去了河洲,河北劳力紧张,为了约束,造成一些不好的事。现在情况渐渐扭转,不似从前,**家的惨案,还是那个管事贪色所至。”
赵匡胤额首。
这才是禀报,他是自己身边的人,要站在朝廷角度说话,不能挟带其他想法进去。
王继恩又说道:“然而二大王略有些弱,陛下下诏捉拿罗管事弃市,二大王前去捉拿,罗管事嘴中污言秽语,对赵相公多有不敬,让二大王强行下令射杀。而且街坊多有传言,说此案与赵衙内无关,仅是赵衙内手下犯了错,倒是以罪勒归私第,不胜忿恚,借机将事态扩大,不然一个妇人怎能知道他的府第,到他府上喊冤鸣苦?奴婢斗胆说一句,二大王不行哪,再寻一人,才符合朝廷平衡之道。”
“寻谁?”
“薛相公,李相公……”
“别瞎扯,给朕添乱了,”赵匡胤道,连弟弟都斗不过赵普,薛居正李崇矩他们更不行。然后坐下来沉思,看到弟弟是吓坏了,最简单的道理,京城种种传言,显然是赵普派人散发的,来抹去**一家惨案的影响,若是以前,弟弟能放过这个机会么?赵普能散发谣传,弟弟也能散发。看来二弟是想做一个太平王,不想招惹赵普。
宋九想问题简单,大不了两个人都不用,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然而赵匡胤压根就没有想过,以至后来局势那么凶险,他想的仍是起用赵匡美。
成长不同,想法不同。
他非是李世民刘邦与刘秀,生生打出来的天下,因此敢用人。他也非是杨坚,未篡国之前,杨坚权倾天下多年,胸有成竹。柴氏江山他在里面扮演的功劳并不多,而在皇袍加身之前,才刚刚升为点检使,资历不足,声望不足,再加上前代种种,让他对别人一直信心不足。
做了天子之后,想要了解外面情况,一是奏折,天知道里面有多少水份。二是石汉卿与王继恩这样亲信禀报打探,同样也有很多水分。因此外面必须有亲近的人把持国政。何谓亲近之的,赵普,赵匡义,除了他们还能有谁,赵匡美,太小了,不行。因此只能在他们两人之间玩一种平衡游戏。总之,这种小心与不自信有好有坏,那就是逼着他施行种种仁政,使国家安宁,即便征伐过程也是小心翼翼,宁肯慢一点,也不能大踏步前进,以防意外发生。还有,就是对武将的矫枉过正,在二赵之间玩平衡……
前期确实需要这种平衡,没宋九想得那么简单。
然而平灭南汉过后,二十几员重将死的死,收权的收权,有没有这个必要,天知道呢……除非宋九能力再强一点,直接影响到赵匡胤,然后再斗倒二赵……好艰巨的任务哦。
赵匡胤于是盯着地图看。
他认为赵普与弟弟反正在京城,自己眼皮子底下,蹦不出一个天来。因此想着岭南,潘美南下,有大功,也有大过,于是不赏也不罚。
不过问题不仅于此,潘美军事能力很强悍的,他在岭南可非是刘鋹在岭南,兵力虽少一点,然而岭南离京城太远,又隔着南唐与吴越福建,只有湖南一条路,湖南原来属于谁治理的?以及蛮人,秦再雄还是宋九的干哥哥。
而且北方兵士未经磨练,能不能适应南方的气候?
不赏不罚可以,潘美他们也知道原因,但不能让他们后院出事,那会让他们寒心的。万一逼急了,什么都有可能。想到这里,他问道:“你去了岭南,说一说你的看法。”
王继恩咯咯笑了起来,道:“陛下,潘将军与尹将军都傻了眼睛,还是奴婢喝醒他们的。”
“你不懂,”赵匡胤也得意地大笑,南下潘美是主帅,是头号功臣,不能让尹崇珂凌驾于上,那又让潘美寒心。于是让他们并列,用这招一作惩戒,二做掣肘,潘美就不会有其他想法。自己这步棋是一着妙棋,管他几个知州,若允许,三个知州也行哪。
“是,以奴婢之见,南方最重要的人乃是宋九,奴婢所过之处,无数百姓闻听奴婢是中使,一起伏下山呼圣天子,奴婢想,恐怕京城百姓也不会象岭南百姓对陛下忠心,纵不如之,也不会出现巴蜀那种乱象。这中间宋九乃是头号功臣。不过他也是头号罪人,陛下用他为都监,就是监督三军的,马迳山一战,刘鋹请降,他未及时进劝,听任自己丈人强行出战,那时,他没有看到即将倒下数千汉兵,而是看到的是他家中的美娇娘,不然何来那把火。”
“什么美娇娘,瞎扯八道,”不过赵匡胤显然很快乐,私下里他也喜欢与太监或者一些亲近大臣瞎说八道,甚至听一些八卦。又说道:“你啊,也是一个欺负怕硬的主,不敢得罪赵普,连潘美也不敢得罪。此失非与宋九有关,他还年青,在磨勘期,主要是潘美缺少了决断。”
“奴婢不懂。”
“你是朕的人,以后说话在有些骨气。”
“是,是。”
“不管怎么说,宋九这次在岭南动静不小,他欲要将功折罪,不能让他寒心了。赵普手伸得太长,但他说得也有道理,无学子指导,恐怕不行。这件事由你来主持,勿要让赵普接近那些学子,更不要让人逼迫那些学子。你对这些学子说,书院是朕的书院,没有朕之命令,任何人不得调动,堂帖也不行。再一件事,你去宋九家,向玉苹将那些卷宗要来,朕要看看是那些官吏想要献媚。”
“喏。”王继恩走出皇宫,抹了一把汗,好不容易才将二大王委托的事办好了。不然河洲早晚让赵普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但想要弄倒这个赵则平,还要费更多的苦心。
他是带着皇上的旨意来的,几个学子不得不同意。
秦娃子他们也隐隐感到朝堂局势的凶险。这时,他们皆看着南方。这一刻,他们很盼望宋九回来,那才是书院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