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臣!”
赵普不屑地说了一句。
叙职这件事上纠缠没意义了,赵普心中还幸庆赵匡义来得及时,否则自己一走,将事情闹大,自己反而不可收拾。
但赵普也不相信宋九有这么忠心,某些方面,宋九确实能用弄臣来形容。
这也是他的表态,否则自己缄默不作声,宋九为了国家,南下岭南,北上陌生寒冷无比的辽东,两次都立下赫赫的功劳,挟借这股风势,马上就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正在弄卢多逊呢,若默视宋九,可能自己前功尽弃。
宋九淡淡说道:“我没那么好心思,弄臣就弄臣吧,反正我也不想做诤臣,谄媚陛下,忠心陛下,也不算丑事。但不弄没办法啊,陛下若不保护我,天知道我未来是怎么死的。”
“你们一人少说一句!”赵匡义喝道。
“陛下,别的老臣不说,宋九虚名在外,说是仁爱百姓,仍因宋九,辽东一方百姓将会生灵涂炭,老臣不忍也。”
“哈哈哈,”宋九大笑起来,但不说,赵普这句话在宋朝会有影响,例如李昉的那句,吊一方傒后之民,赵匡义出兵燕云当真是为了解救燕云百姓?人家领不领情?若那样,幽州城百姓都不会那么顽强的反抗了。那些兵,那些民是什么族人?非是契丹人,九成是真正的汉人!
但这句虚伪至极的话可能会成为宋朝的主流。
宋九又道:“不过赵相公说得对,臣是有一些名声,可那虚名在外。臣与先帝,与陛下先后说过。臣非是良臣,只能说勉强算是一个忠臣。甚至我对百姓也说过。我也贪图享乐,去了辽东,心中叫苦不止,很想回家,所以一些百姓对我的评价是虚名,我从来也没有承认百姓的评价是对的。”
沈义伦与卢多逊低下头闷乐,宋九自贬太牛了。
那还能说什么?
宋九话音一转:“去了辽东虽苦,无奈也,毕竟没有国就没有家。不收回燕云,塞外铁骑随时能南下,不说陛下子孙,就是我的子孙也将不保。这是小我上的牺牲,成全了大我。战事一起,辽东百姓是苦了,但我教导他们种植,建立制度,我朝又提供大量支援。这也能算是额外的补助。同样是小我与大我之分。而且赵公,你有那么大公无私?都无私到辽东的番子哪里去。”
赵匡义看着他们针锋相对,表示很头痛。
说道:“你们去政事堂吧。”
别吵了,得办正事。
如今两府大臣换了许多。薛居正病死了,王仁赡让赵普弄得气死了,楚昭辅自然不用说。也免掉了相位。可能不久,卢沈二人也要罢免相位。
即便是赵匡义为皇帝。赵普的性格也要独霸为尊!
他岂能坐视这些政敌位于两府?
东府是赵卢沈三人,以及郭贽与窦偁两位参知政事。
西府是曹彬。以及石熙载与柴禹锡两位枢密副使。
郭窦石柴四人皆是赵匡义旧日藩邸功臣,他们与赵普有没有关系就不清楚了。
赵匡义等大家坐下,想了想看着宋九说道:“宋卿,你于塞外呆了近三年,有大功于国家,朕赐你为枢密使之职吧。”
相比于东府,西府确实太单薄了,有曹彬,可能指望曹彬做什么事?
而且宋九一回来就与赵普势同水火,若同在东府,三天不下来,会使整个东府燃烧起来。
“谢陛下,”宋九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西府好啊,虽实权远不及东府,但对于宋九来说,这时还有什么比军事更重要吗?
两府中武人起家的只有曹彬一个人。
宋九再将经过与计划说了一遍。
曹彬三人瞠目结舌。
“难怪……”曹彬喃喃道。
高梁河一战之前,宋九做了数次提醒,又于涿州安定军心,是有大功于社稷的,可后来莫明其妙弄到登州,登州是什么所在,海滨,而且北面大海上就是沙门岛!
柴禹锡也喃喃道:“辽东啊。”
柴禹锡是柴荣叔父柴守义之子,赵匡义担任开封府尹时,因他与柴家有关系,将柴禹锡调到府中做事。
赵匡义能用柴禹锡,却不会重用柴荣的后代,无他故,柴禹锡虽与柴荣同祖父,但没有了大义,而且也能获得一个善待柴家人的好名声。
“玄圭,当初我与陛下在涿州商议此事时,陛下也不想我去,然而女真各部分散,人烟稀少,其他人去要么没有能力组织,要么有能力却没有资历承担,于是陛下才让我去了辽东。”
“宋公大义,我敬重也。”
“若无陛下,那有臣之今天,从昔日我是一个不知轻重的野小子陛下就在指导帮助臣,才让臣一步步成长起来。臣就是为陛下以死效劳也不能报答,况且仅是去了辽东办一回差。”
赵普又想骂宋九是弄臣,然而话到嘴边终忍了回去。
现在不是时候,宋九风尘朴朴地从辽东返回来,自己若过份了,上下皆不会满意。
于是说道:“陛下,老臣担心国家经济啊。”
“仅是增屯一些兵力,又能花费多少,顶多几瓶金瓜子。”
卢多逊再笑,这是影射钱俶送赵普那几瓶金瓜子。
“并且这也有关陛下的脸面,陛下禀程先帝基业,于是征讨燕云,且你也说过,先南后北,如今南方皆定,也到了经营北方的时候。难道赵相公你坐视燕云为契丹侵占,无数汉家儿女受辽人压迫?或者说你不想陛下一心想做一个有作为的皇帝,为子孙后代打下一个基石,做一个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