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暮忽然又喜欢起自己的闺女来,抱在怀里亲的不行,谁家月子里的婆娘就坐起来,被云烨塞回毯子里,母女两头靠头亲昵地不行。
辛月明显的想要大笑,呲着牙夸闺女长得好看,看她不停抖动的小舌头,再看她不停地把云宝宝往高举的模样就知道,她现在很想唱歌。
闺女好啊,只要一副嫁妆就可以打出门,丈夫就是再疼闺女,无非就是嫁妆丰厚些就是,云家需要打嫁妆的多了,不在乎多打一副。
那日暮看到云宝宝羡慕的不行,再看看自己怀里的丑闺女就没了笑脸,又想哭。云烨好不容易把很想留下来的辛月撵了出去,老奶奶就来了。
姑姑婶婶们簇拥着进了门,抱着襁褓仔细看重孙女,笑的眼角的皱纹更加的浓密,好声好气的安慰那日暮,说她年纪还小,等到身子好了,再生就是了,这些鼓励很明显起到了作用,那日暮又高兴起来了。
云家喜添千金,何邵自然骑着快马来贺,这些天倒腾海带,把他忙的够呛,不但要教人家怎么把海带泡,还要教人家怎么做海带,事情出乎云烨的预料,贫家小户最喜欢海带了,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图海带会变多,一小把在水里泡泡,很快就成了半盆,足够一家子吃的,价格还不贵,五文钱一斤,比吃粮食都划算。
宗室们只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云烨都宣传了,把那些个贵妇都夸成观音菩萨了,为了给将士们多添一件衣裳,花了十倍的价格买海带,不愧是豪门云云。
蓝田侯千金出世自然要大肆祝贺,宗室们以李孝恭为头,给云烨的贺礼里不约而同的加了十斤海带,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一时间云侯一日无海带不欢的名声就传遍了长安的大街小巷,与云侯喜欢胡瓜的名声相得益彰。
“闺女的名字叫海带?谁传的,看我不撕烂他的嘴,“那日暮坐在骚臭骚臭的月子房里大脾气,七月天长安能热死人的季节里,月子房被捂得密不透风,对这股味道那日暮并不陌生,相反还有点喜欢,以前她家就这味道,自从父母带着弟弟被裹挟到草原深处,就再也没闻见过这股子味道,那日暮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只能当他们都死在乱军里了。
小丫鬟见从不脾气的二夫人怒了,赶紧把辛月找来劝劝,在外面喘匀了气的辛月硬着头皮进了屋子,差点被那股子味道熏得晕过去,虽然她坐月子味道也不好闻,可是那好歹是大冷天,哪有这么夸张。
把手绢堵在鼻孔里瓮声瓮气对那日暮说:“没有的事,闺女怎么会叫海带,那是那些宗室不甘心被夫君骗,故意传出来的,你不知道啊,夫君把他们可坑惨了……“
“海带的事情可算不上坑,作为皇室宗亲,本就该为人表率,天下间多一门能吃的食物,只应该大肆庆祝,还敢抱怨?这才吃了几顿饱饭啊?云烨在这件事情上做的没有丝毫过错,老夫也吃了海带,味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可是它煮出来的汤水却鲜美异常,是一门不错的食粮,师古,你再去买上五百斤,价格就是五十文,宗室们不懂事,咱们颜家不能不懂事。“颜家的大厅里,老人家颜之推在大厅上教育自己的子孙,老头子今年九十六岁了,头上没有几根头,却梳得整整齐齐,高高的帽子只戴在头顶,很大的头上全是老人斑,但是精神很好,语音依然洪亮,而且眼不花,耳不聋的,比自己七八十岁的子侄看起来还要精神。
“老祖宗,您吩咐的孙儿这就派人去办,颜家的确没必要沾百姓的便宜,云烨在海带上的事情就算做得不错,可是,文章乃是千古事,岂能让旁门左道占据巅峰。”
身材高大的颜师古躬身对颜之推进言,他可以容忍书院一枝独秀,也可以容忍云烨在出书的这条路上走走,但是绝对不容忍云烨一个人把这条路塞满。
所谓酸甜苦辣尝遍,才可识得滋味,一个弱冠少年就要站在巅峰上傲视群伦,这不是欺大唐无人吗?
“师古,你治学多年,《五经正义》让你名扬天下,但是就学问一途而论,你的确不如云烨,巧辩者与道多悖,拙讷者涉者必疏,宁疏于世,勿悖于道,你这些年已经有些无容人之量了,《算数初阶》原本就是煌煌之著,有些理论妙到毫巅,是堂堂正正的学问,不是什么旁门左道,孔子诛少正卯是有大义在身,就是这样,也被人诟病千年,我之所以不愿意他独揽风骚,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他被人捧杀,好好地一个宗师胚子,坏在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手里,记住了,我再给你说一遍,河有万条,终将入海,学有千样,殊途同归。你可记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