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是什么?
“战争”二字就是残忍、悲惨、暴虐、放火、屠杀等等惨无人道的众恶之极的概括性代名词
所谓战争,就是包括了一切非人道的罪恶无比的巨大的恶魔口袋,它荼毒生灵,破坏良田,摧毁房屋,恣意暴虐,毁灭文化,使人间变成地狱,导致无数的生灵成了孤魂野鬼——这就是战争
正义是什么?
正义即力量,惟有力量才是正义一切无非是弱肉强食
人道以及其他所有的美、道德、正义与强力相比,都是弱者
神圣的屠杀究竟是什么?
以怎样的知识才可以认识多种存在的事实?
和平之神只能与战争之神同行”
——《共和国战争》——开篇
军人们在大港工业园区建起一片用黑铁盖顶,每座都可以可容纳数百人的房子,在房子的四周用铁丝网围着,大门旁边挂着一块写有“远征军”字样的白地黑字的大牌子,这里并不是他们永久的驻地,只是临时性的,对于他们来说,最终所有的士兵都要远征,正如那大牌上所说的那样——“远征欧罗巴”
在一间铁皮房顶的房间内,挤满了不同岁数的年轻人,他们在房间内徘徊、吸烟、大声聊天,人们的嗓间吐道着各种各样的方言,有河北话、有山东话、山西话,还有安徽话、江苏话、湖南话,总之各种各样的方言,在远征军的军营中汇集着
这些人远离家乡,身处军营之中,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出征而在中央训练场上,从京城来的戏班子正在演着戏,在台下,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数万名士兵,他们坐在那里,听着京戏,尽管许多人听不懂,可是却还是在那听着
这些慰问京戏的演出的内容很简单大都是与军旅、战争相关的剧目,而此时大喇叭中传出的却是《六郎探母》,而在这个房间内,这些人之所以没有听戏原因很是简单,他们在等待领取“探亲证”,在出征之前,这些家人在附近的士兵们有四天的时间去探望自己的亲人
“文得鹏”
“有”
应着军官的喊声,文得鹏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在走到桌前,军官递给他一张薄纸,纸上带着远征军司令部的大印,在远征军接受的扫盲教育使得文得鹏能够看懂纸上的那句“远征军官兵远征欧罗巴为国添荣,此次返乡探亲望地方给予帮助”这便是“探亲证”了
办完手续,文得鹏和其它人一样乘货车离开了军营在挤满了人的车厢上,望着这片工业区,曾经只是一片海边滩涂的工业区,现在已经进驻了数十家企业,远处的发电厂的大烟囱喷吐着煤烟而在车厢上出营探亲的士兵们,这会则被冰的直流鼻涕,在这大冬天坐着卡车,显然不是什么得瑟的事情
不过虽是如此,当卡车驶离工业区后,在经过一个村庄时,村里的小孩还是挤追着卡车,然后大声唱喊着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孩童们的歌声追着汽车,汽车上这些出营的士兵先是一个,接着又是几人,最后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威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矜一呼同志于百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敌寇不顾身”
这首堪称最有华夏尚武气质和文化底蕴的军歌,最初在“胶澳事变”时出自广播电台,后来传遍整个中国,而在远征军编成后几乎自然而然的成为中国远征军军歌,对于这首歌,这些远征军军人并不陌生,他们每天早晚都会唱两次
终于,在快到火车站的时候,文得鹏跳下了卡车_&
“兄弟们,你们慢走,俺先回家了”
“得嘞,你小子,嘴里是地道的皖南腔,家咋可能天津,别是想当逃兵”
逃兵?
虽说接下来是一阵笑声,可文得鹏的心下还是一颤,脸色瞬间便呈苍白,没错,他就是想当逃兵,不过他的家人,的确在天津,十几年前,就来了天津,可是从编成远征军后,他就没当请过外出假,反而刻苦、卖力的训练,只为了长官最后能顺当的发给他一张探亲证,然后拿着探亲证出营,逃出去
“军爷来做俺的车”
几乎是在那辆卡车刚一驶开,就有一个眼尖的车夫拉着洋车跑到他面前,那车夫毕恭毕敬的全没有想躲开的意思,过去也曾当过车夫的文得鹏瞧着车夫的劲头却是一愣,这人是咋了?就不怕他不给车钱吗?
就在不解之余却又跑来两车夫,不待那两人讲话,先前来的那车夫就嚷了起来
“嘿,我说哥几个,这生意可不是这么抢的,这可是我来的先,军爷,您请……”
“军爷,做我这可不要钱,这孙老三的心可黑了,没两毛钱,可下不了他的车……”
“你老皮丘说啥那,两毛?我孙老三也知道,不是什么人的钱都挣,谁若是要了车钱,就死他儿子……”
几人的争执却是让文得鹏愣是没回过神,或许是注意到他脸上诧异,旁边一拿着算命摆挡的算命先生便冲他说道
“军爷,您还是选一位上车,要不然,他们保准撕起来”
“这……”
“不冲别的,就冲您这身军衣”
算命先生手点着文得鹏身上的那身呢绒军装,不过他的手所点之处却是文得鹏肩上的臂章
终于文得鹏还是坐上那洋车,待他一坐上车,车夫便拉着车跑了起来,拉车的车一边跑一边儿喊着:
“军爷?嗨,听闻纸上说,军爷们要出征了”
“唉、唉……”
应着,文得鹏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一路上,那车夫嘴里就是不停,终于半个多钟头后,到了文得鹏家附近,在下车时文得鹏连忙就要从口袋里拿钱,可却被那车夫一把拦住了
“军爷,别的俺不说了,今个能拉一趟军爷算是俺老孙家也为国尽力了……”
那姓孙的车夫瞧着文得鹏,那满是的汗水的脸上却带着笑
“军爷要去欧洲打洋人,连命都不要了,俺要是再要您老的钱,那还是个人嘛”
“一定得要钱这,对,有军令,有军令不拿百姓一针线……”
“军爷,您别寒参俺了当兵的,拿两个军饷不容易这钱,您留着,给爹娘多买点东西……”
说着,那车夫却是拉着车跑远了,只留着文得鹏手里拿几个“小洋”愣愣的站在路边
“瞧,这不是文家老大嘛”
一个声音倒是让文得鹏回过神来,回脸一瞧,他的脸色顿时就不自然起来,是冯大娘,她是他家的邻居,不过这人嘴上从不饶人,说话甚至克薄
“文家老大,这身衣裳倒是气派,那过去骑洋马的大官,穿得也就是这洋呢料子,啧啧、能穿着这料子死了,那也值了……”
“死婆子,我瞧你是白活了,我让你乱吵吵……”
未了便是一阵骂声,是冯大爷先抽了冯大娘一嘴巴,在她的哭喊声中在那骂了起来,然后人一转脸,便朝文得鹏赔起不是来
“大鹏子,别怪你大娘,她那嘴,没挡着风……”
“大爷,瞧你说的,大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我还能不知道……”
一见冯大爷动了火气,文得鹏连忙劝说道
今个都是咋啦?
文得鹏却是反应不过来,在回家的路上,平素熟悉的、不熟悉的,对他的态度都是极为亲近,就是那平素连个话都没有的,任由婆子喊骂的冯大爷,也像是喝多了一般,抽起了自家的婆子,终于到了家门口,在家门口他却意外的看到一块红凌子,那红凌子下面有一片铜牌儿,铜牌上面赫然是他极为熟悉的远征军军徽,上面还有几个字
“远征军家属是最光荣的家庭”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望着这铜牌,他想起在远征军组建的时候,长官们似乎说什么要他们的详细地址,说是要制什么军属牌,好像还有什么优待似的
“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