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东院,花架下的玄衣身影惆怅的独立中宵。
景岚远远望着那个身长玉立的背影,隔了许久才走过去,低声道:“云哥哥,已经这么晚了,你就早些休息啊。”
“我怎么觉得,来应天这一趟是来错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在石崤山的时候好。”
他转头,柔声道:“无事,我只是睡不着,随意出来走走的。”
......我被萧宁攥着,一路出了太医院的偏门,照例路上人影都没有一个。
暗自嘀咕了一句,我觉得很蹊跷,天晓得是不是他刻意为之的!
停在了湖边,他低头专注的望着我道:“小菱儿,这些天过得可好?”
“还是老样子。”我转过头不看他,视线落在月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眼前人的脸怎么都会让我想起另一个人,心底难受,我语气淡然道:“你这些天也顺利么?”
“朝堂上都是旧臣,德高望重,有没有为难你?”
“你何时关心起我了?”萧宁扳过我的身子笑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居然还把朝堂上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
“你不知道后宫女子不能妄议朝政的么?”他抬手要揉我的头发。
我快速闪避道:“谁是你的后宫女子,我是太医院做事的大夫而已,不对,算不上大夫,是个学徒而已。”
萧宁靠在栏杆上,跟我一样望着湖水道:“风平浪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局面了。”
“是么?”我苦笑着道,“能维系多久呢?”
“小菱儿,你有心事?”萧宁低声道。
“是,不过那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我承认却不想多谈。迅速转了话题问。“你这些天来有觉得好些么?“
”我开给你的药可有按时服用,三餐都定量的吧?”
“紫寰宫内呈给你的饭食可有按照我的叮嘱尽量清淡?”
萧宁转头笑道:“三句不离本行的,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询问病人的语气。”
“在我眼里,你目前。至少目前,还是个需要注意的病人啊,有什么不对呢。”我从栏杆边移开身子道,“我让那个宫女带话的,难道没有带到?”
“你这样夜半来见我,宫内不会再传开流言么?”我蹙眉道,“萧宁,你现在的地位不比之前。”
“小菱儿,那你见了我怎么不跪?”
他突兀的来了一句。
我哑口无言的看着他。隔了几秒才忍不住笑道:”不跪,你打算治我死罪?“
”是又如何?你敢抗旨?“
”不敢,真要治罪,我怕是早死过一百回了。“我定了定神,低头沉思片刻才道。”萧宁,若是可以,我能问你讨个人情么?“
”你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萧宁反问我,语气却是温柔的,带着清浅的笑意。
“就当我医治你的报酬。”
我淡定的回答。
萧宁凝视我片刻,失笑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你一个人才会用这个理由来问我讨要报酬了。”
他停顿了几秒扬眉一笑,目光幽深审视我道:“你若是开口,我依旧答应你好了。”
“现在欠着,等我想到了再讨要,你可要记得,到时候一定不能反悔。”
他抬起手,目光带着三分狡黠的问:“需要立字据为凭么?”
我摇摇头道:“不用,你心底记得就好。”
......一晚上没怎么睡,心事缠绕,加上夜半又吹了冷风,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
没有胃口吃饭,我守在炉子边熬了一壶提神的药汤,守着炉火,一口一口喝下了小半盏。
精神好了一些,我关了炉子顺着小道走回住的地方。
半路上,泸州来的大夫拦住我道:“小林,你师傅在么?”
“我刚从煎药的地方回来,没看到他老人家。”
说话之间,又有一个人从道上步履匆忙的过来,一见到我面就语带急切的问道:“小林,你师傅去哪里了?”
一小会儿的功夫,怎么接连有人来找老师?
我心底紧了紧道:“出什么事了?”
“早上,清思殿来人,带走了我师傅,这会儿都没回来。”
”原本想来问问陈大夫的。“
入住太医院的这些日子,大伙儿都晓得老师跟辛大夫交好,我们这里的消息要快一些,所以有事难免会来询问他。
“清思殿?”
我面色一沉,头痛的揉了揉脑袋,擦去额上的冷汗道,”是宫中哪一位的住所?“
我神情迷惑的看着他们。
”可知道是为什么事要带走师傅?总要有个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