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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足陷到厚雪里难行,踩到冰上会打滑,阿济格只是拿马刺催马狂奔,也不知道给摔下马多少次,鼻青脸肿,他只是咬着牙爬起来翻身上马继续往东南狂奔,也不管有多少人能跟得上他。
他不是逃命,他要回德州请援军将江东左军灭了为那图真、为那颜参领报仇血恨,一口血堵在喉结里直要冒出来,看着德州城在望,阿济格忍着心里悲痛也顾不上收拾破烂不堪的衣甲,刺马往城门狂奔过去。
阿济格带着几骑狼狈不堪的闯进德州城外围哨骑的视野里,立即有两队哨骑左右包抄过来拦截。
“瞎了你们的狗眼……”阿济格心里闷中一股悲愤,无处发泄,看着哨骑拦住他的去路,挨近就一鞭子抽过去,只是手刚抬,仿佛就一直憋在喉结里的一口血忍不住直喷出来,他胯下千里挑一的骏马也是在冰天雪地里狂奔两天,这一刻也是到了极限,前蹄一软,再次将阿济格摔得冻得坚硬的大道上。
随阿济格赶回来的骑兵还有几人能够开口说话,前哨游骑才知道跌下马来、衣甲破烂之人乃叶济尔汗最宠爱的玉妃那赫氏的弟弟那赫阿济格,忙将昏迷不醒的阿济格抱上马,打马往城中王帐驻地驰去……
叶济那颜、叶济那图真在沧南战死,连尸体都没有抢回来,被视为布伦山的骄傲、自叶济尔汗亲手组建以来未尝一败的王帐精锐被歼五百余,这则消息在腊月二十七日的午后仿佛一粒石子投进平静的湖水里,顿时惊扰了东胡南线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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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胡王帐以及东胡南线指挥大帐就设在德州城里平原府治署。
在治署后园里,护卫森严,皆短襟窄袖,胯佩弯刀,一个文士装扮的中年人正抬头望着冷青色的天空,他穿着青色长袍,没有系腰带,削瘦而白净的脸颊,眸子狭长,三十七八岁左右,身子也很瘦弱,有一股南朝人的清儒雅气,旁人看了绝想不到他便是统领十万虎狼师入寇幽燕的东胡汗王叶济尔。
“汗王常叹苏护之后中原没有能入眼的英雄人物,这个林缚当真有些意思呢?”叶济尔身后站着一个相貌如水娇柔的璧人,她畏寒,穿着纯洁的狐裘子,脸蛋给那洁白有着柔和光泽的狐毛衬托得越发的娇艳,也只有东胡最美的女人有勇气将这样洁白无瑕的狐绒跟自己的脸蛋衬在一起,眸子若漆,却有着最沉静夜里的星子的灵动。
她便是有东胡璧花之称的玉妃那赫氏,时年二十二岁,十五岁那年给叶济尔玉纳为玉妃,迄今已过去七个年头,这枝花却是越发的娇艳了。
“我有这么目中无人,视中原英雄男儿如无物?”叶济尔轻笑道,伸手将那赫氏揽入怀中,“南朝地大物博,英雄人物辈出才是常态,苏护之后,杨照麒、李卓无一不是一等一的卓智勇绝人物,那些不为我东胡所知的英雄人物,更是不知凡几。偏偏下面儿郎打了几场胜仗,就有些忘乎所以了……阿济格醒过来没有?帐中有几支千年老参,你拿一支给阿济格养身子去。”
“那颜、那图真力战而亡,阿济格独自逃命,汗王不斩他的脑袋,已经是额外施恩了,他哪有资格享用老参?”那赫氏柔声说道,仿佛阿济格不是她的亲弟弟一样。
“那颜、那图真战死了,令人惋惜。特别是那颜,罗荣视也如亲生,消息传到北边去,罗荣不知道会气成什么,”叶济尔轻轻一叹,说道,“阿济格并没有什么过失,不能因为吃了败仗,不能因为他是你的弟弟,就将他一棍子打死。有这一败也是好的,给大家提个醒……”袖手吩咐院子门口的侍卫,说道,“你替我去问一问雄祁:跪着反思脑子是不是清醒了些?你再问他,我给他五千骑兵,他要怎么去对付已经穿插到沧县的江东左军?”
“汗王真要那赫雄祁统兵去追击江东左军?”那赫氏问道,“我东胡男儿都差不多集中到东线,如此冰天雪地,三四千南朝步卒,无法对我侧翼形成多大的威胁,分兵去追击,会影响汗王对济南府的部署啊……”
那赫氏是叶济尔最宠爱的妃子,跟在叶济尔身边受宠七年之久,其人冰雪聪明,对军国之事也十分的精通,可以说是叶济尔身边一个重要的助手。
“我不派兵,罗荣也会沉不气从北线抽兵派过去的,”叶济尔说道,“这边我亲自盯着,兵少一些,不妨碍大局……江东左军能独军穿插到沧南,必有我们暂时还看不透的依仗,我派雄祁过去,就是雄祁比其他人老成持重,不指望雄祁能将江东左军吃掉,但是要限制江东左军在燕南境内穿插。沧南一战,兵力损失是其次,对南朝、对我东胡的士气影响不能小视。再说我军此行的战略目标都已经完成,济南府能不能攻下,都无关大局。攻不下,大不了明年秋后再来就是。现在关键是要多争取些时间,让阿唯图在临清将南朝的几条河破坏得更彻底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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