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周平点了点头,在闪动的火光下,他的脸seyin晴不定,看上去颇有点吓人:“可谁知道什么时候来,要是摩尼贼再这样白天黑夜的搞上几天,弟兄们不用打就要累垮了。再说——”说到这里,周平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我就怕援兵一时来不了。”
“来不了?”李宝惊问道:“怎么可能?不是说大军已经渡江,京口到秀州才几ri的路程呀?”
“小声点,莫要让人听见!”周平低声道,看了看左右无人,小声道:“李宝,白ri里有外人在,有些话我不好说。这两天我仔细想了想,若我是王都统,大军来的还是晚些好!”
“晚些好?”李宝听到这里,这个方才面对敌人不知恐惧的勇猛汉子此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爬了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可能?秀州城能打的就我们这八百人,外面的摩尼贼可是有几万人,时间一长这秀州城肯定守不住,天子知道了肯定会——”
“阿宝!天子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安抚使,江南丢的城多的去了,连杭州都丢了,多一个秀州算什么?只要童贯最后能把方腊给平了,这些事都不算事。”周平说到这里,脸se越发yin沉:“这几天我们也看到了,其实摩尼贼是些乌合之众,
只不过这些年江南太平ri子过惯了,人不习战,才会弄得这幅局面。要是在安阳那边,光是土豪乡兵都能让这些摩尼贼喝一壶的。以西军的jing锐,想要打败摩尼贼不过是等闲事。只是这些摩尼贼虽然战力一般,但若是让其流窜四方或者逃回巢穴,战事拖延不决,那可就麻烦了。“
李宝听到这里,脸se已经变得如死人一般惨白,颤声问道:“难道,难道我们在这里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不错,我们是诱饵!”周平低声道:“你想想,王都统在广陵时明明手头有几万大军,为啥就派我们这几百人过来。给了我们三百神臂弓手,还叮嘱只有紧急时刻方能使用。这分明是既要让秀州城不要立刻被打下来,又不能让摩尼贼发现大军来到,逃回巢穴。”说到这里,周平伸出手指在地上画了几下,指着上面道:“这便是秀州、这是京口、这是杭州。若我是那王禀,便一面示弱,一面遣偏师由上游渡江,切断通往摩尼贼之巢穴的道路,然后再前后夹击将贼军一网打尽!”
听到这里,李宝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约莫过了半响功夫,他低声问道:“那监押你觉得援兵什么时候会到?”
“我不知道,不过什么时候那支偏师切断了摩尼贼退往巢穴的道路,什么时候援兵就应该到了。”说到这里,周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苦笑:“至于我们和这秀州城,能够守住固然好,若是不能守住也无所谓。反正能平了摩尼贼,谁又会来关心我们这五百兵。”
“哎!”李宝叹了口气:“监押,这事你说给别人听了没?那个常宗添知道不?”
“没有!”周平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刚才想清楚的,你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常宗添如何敢说给他听,他是西军出来的,和咱们不是一条心,谁知道会不会报上去治我一个扰乱军心之罪?”说到这里,周平叹道:“我们武人,就好像胡禄里的箭,随人所she罢了!”
“那马上就让弟兄们撤?”李宝听到这里,已经是浑身发凉,恨不得立刻全部撤进秀州城。周平摇了摇头,道:“等白天吧,就几个小毛贼过来袭营就进城,怎么也说不过去,等明天白天守不下去了再撤,放把火把营一烧,摩尼贼也没法逼上来!”
“说得对!”李宝这时觉得周平说啥都是对的,周平抬头看看了天边的星星,笑道:“你看,已经快四更了,反正也睡不着了,一起去我帐里吃点东西吧!”
“多谢监押!”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已经是次ri清晨,周平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让人将寨子里的辎重运些回城里,却看到常宗添满脸笑容的朝自己这边跑过来,离得好远便大声道:“均成,均成!大喜事呀,童帅派援兵来了!”
“援兵?”周平一愣,转过头正好看到李宝疑惑的目光。他赶忙挤出一脸笑容应道:“那可太好了,是怎么回事常虞候说我听听!”
“童帅派了五百人来,都是一等一的老兵。军令里说了,让我们坚守秀州城,大军指ri便到,一举破敌!”说到这里,常宗添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笑容,道:“周监押,王都统当真是很看重你,这派来的一都兵连个指挥使都有,只有兵没有将,分明是怕和你争权的。这般体恤下面的相公可是难得的很呀!”
周平听到这里,心中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五百援兵分明是为了怕秀州城太快被贼军攻下来,以至于迂回的偏师还来不及赶到切断敌军的归路。至于“援兵指ri便到”这种话也就哄哄常宗添这种人,在周平看来分明是“黑锅你去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