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惯常喜欢的东西,却没有人记得给她带走。他不可能开馆了,也不知她怎么被装殓的,带走了些什么,她喜欢么?
直郡王的眼泪落在了桌子上,噔的一声……
他默默的起身,环顾四周。
除了挂白,这里一切还是和以前一样。窗前的榻上是她爱坐着的地方,看看书,绣绣花。身子不好了之后,他就不许她做针线了,她只看看书。可也很久没看了。架子上的书最上面几本都是她喜欢的,他随手拿起一本,正是她惯常爱看的宋词。
她曾说,臣妾学问不大好,但是这宋词简单,还是有味道的呢。
书签还是他叫人给她做的,打开夹着书签的地方,入眼正是柳永的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每每读,她都说这词真悲。
直郡王并非是个莽夫,实则他诗书都很好。只是皇阿玛更喜欢他勇猛,所以他从不表现他的文采罢了。
福晋觉得悲伤的词,他只是笑她多愁善感。
可今日,他也觉得悲伤。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福晋啊,以后,你叫爷的心事,和谁说呢?”直郡王合上书,出了门:“关了吧,以后不许人进来。”
“爷累了,爷回去睡觉,明儿你去,接大格格二格格回来。”直郡王指了一下他的太监道。
太监忙摸了泪应道:“哎,奴才一早就去!奴才走的时候,吩咐膳房做好吃的,做大格格二格格喜欢的!”
直郡王摆摆手,不一言的回了前院。
也许是心力交瘁吧,直郡王倒头就睡,梦都不曾有一个。他需要休息,他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胤礽是睡着了,可是似乎睡得不踏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睡着了,可是又清晰的知道睡得很浅。
就在他的太子府,就在他的屋子里,抱着他的大鸭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睡沉了。
毓庆宫吧,还是过去他习惯的榻上,天气冷,他拉了一下被子,就见屋里有烛光。
这些个狗奴才们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皇阿玛去了塞北,带走了直郡王,带走了弟弟们,唯独他这个太子,并不是监国,却被无声无息的留下来。
这毓庆宫的奴才,换了一茬又一茬。
最开始,他还想着收服他们,后来,就尽数歇了这个心思。
收一个死一个,收两个就要死一群……
奴才不值钱,可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了一点,皇阿玛不许他收服奴才!
所以,他还在睡,这里就敢有人点灯。
他看过去,却见烛光处,站着一个人。
胤礽一惊,就要叫,之间那人开口:“太子爷,奴婢来瞧瞧。”
胤礽就没叫出来,是丹嬷嬷。
梦里,他是不知太皇太后已经没了的,甚至也不知道,他被这样防备的时候,已经是康熙四十几年了,老祖宗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只是问:“这二半夜的,嬷嬷怎的来了?是老祖宗有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