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无奈,只好停下来,这将军走上前去,绕了圈看这匹马,又细细的看那马的眼睛和脖子马鬃,伸了双手在马背上按了几下。
四周的闲汉又看到有热闹可看,便又围上几人,这将军看了半天,默不作声,旁边一人小声说道:“这马毛颜色好杂。”
马匹一般来讲,自是毛皮越纯色越好看,相对也比较神骏,这匹马却是东一片白西一片黑的,五种颜色齐全,这将军倒是极平易近人,回头对那说话的人道:“依你所见,这马如何?”
那人嘻嘻笑了不说话,旁边一人道:“应当比牛跑的快些。”这人话一出口,四周人都哈哈大笑。
这位将军也笑了,他忽的伸脚在那马的前腿关节上狠踹一脚,那马毫不在意的纹丝不动,皮肉也只是微微颤动一下,却将这将军的大腿反震的有些生痛。
这将军赞许的微微点头,伸了手去摸了马鬃,这丑马却伸了脖子向这将军身上蹭了几下,显得亲热,这将军回头对方进石道:“小兄弟的马,出价多少?”
方进石呆了一呆才道:“十五贯。”
这将军又点了点头,向那侍卫兵招了招手,这小兵拉了那匹骏马过来,将军伸手把马鞍上的褡裢拿了下来,从中取了一只小布袋来,他数了数里面的钱,回头对方进石道:“少了二十文,小兄弟可卖么?”
此言一出,那些闲汉都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有人小声道:“这马真值十五贯?怎么看都不像嘛。”
“孙相师怎会看错?”
“这小哥真卖了个好价钱。”
方进石听这将军肯出十五贯,心中喜悦,连忙道:“肯卖,自然肯卖。”这将军把手中的钱袋交给方进石,说道:“此二十文算本将暂且欠下你的,以后若有相见,一定奉还。”
方进石连称那敢那敢,将马交到这人手中,这将军伸手接过方进石手中的马缰绳,对那小兵道:“速速骑马,去向守城的驻军讨要一副好鞍来。”
那小兵答应一声,骑了马去了,这将军又好好的看了看这马,显然十分喜爱。
边上看热闹的闲汉有人大了胆子问道:“这位军爷,这马当真好么?我等怎么看不出?”
这将军回头道:“若是你们在家拉犁种田,推磨拉车,这马也说不上好,可是要上阵杀敌,快马扬鞭,绝对是一匹千里良驹。”…,
众人一起惊呼,有人道:“那将军不是赚到了?”这将军有些得意的哈哈笑道:“这也是要看眼光的,若是没眼光,宝物也能看成砖石。”
方进石接了那钱袋,探头数了一下,正是十四贯九百八十文,边上人有笑道:“兄弟可发财了。”方进石不置可否,他心中有些肉痛,尽管他不确定这匹丑马是否是千里良驹,可是这将军应该不会看错,这么看来,却是他亏了。
那个小兵很快的就回来了,提了一副马鞍过来,替这匹丑马披挂好了,这将军翻身上马,向众人一点头,满心欢喜的出了北门,试马去了。
方进石心中有些失落,把那钱袋收好,去寻施全,走在路上心想,这施全也真是放心他,居然任由他去卖了马提了这么多钱,也不怕他跑了。
他走到后街的小巷中,施全正坐在那家铁匠铺前的一条板凳上,正等着那铁匠打柴刀,一个老铁匠站在炉火前,丁丁当当的敲个不停,施全坐在那里看着,似乎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方进石拐了他的钱跑。
他看到方进石走过来,手中没有马了,微笑道:“已经出手了?”
方进石有些郁闷的走到他身旁,把那个钱袋放在他手中道:“出了。”
施全嘻嘻笑了道:“好快的,怎么?卖的少了么?少了也不打紧的。”他看方进石一脸苦相,以为贱卖了,等他拿了袋子数过了,才欣喜道:“方兄弟居然卖了十五贯?”
方进石走过去,也坐在那条板凳上和他并肩坐了,道:“是十四贯九百八十文,那人身上只有这么多,便少了他二十文。”施全称赞道:“兄弟果然好本事,在我想来,十二贯钱已经是破了天了。”方进石叹道:“若是施大哥去卖,绝不止这个钱。”
施全奇道:“为何?”方进石便把卖马的事讲述一遍,最后道:“可惜了这千里马,只卖的这十五贯,那人是个带兵的将军,在下不好反悔。”
施全听了,拍了方进石的肩膀道:“方兄弟原来是为这个烦恼,大可不必,所谓良驹送将才,这将军识马,便是缘份,若是卖于乡下老农去耕田拉车,这马便辱没了,现如今到了这将军手中,它日上了阵战,为国出力,当不负它千里良驹,因而却是一件幸事。”</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