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正惨然笑道:“那你心中是一直在怪我了。”梁翠容道:“刚刚开始时我是在怪你,只是想想,当时那李都头武艺远胜于你,势力又大,你不敢去很是正常,怎可怪你,只是以后什么事便不再盼望你能帮我了。”…,
薛正低头在想着她说的话,过了一会儿道:“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平常的乡野村妇,你注定就是做大事的人,难道你以后打算跟着他洗衣做饭喂猪么?这样一辈子你甘心么?”
梁翠容道:“你错了,我不是做大事的人,我只是一个辅助别人做大事的人,谁又能知道他以后不会飞黄腾达荣耀一身呢?若他真的平庸一生,我便是洗衣做饭喂猪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总是比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要好上万倍。”
薛正冷冷的道:“只怕老主人不允许你嫁给他呢。”梁翠容黯然不语,半天才道:“我和他已经拜过天地了,这件事谁也阻止不了了,无论是谁,惹的我急了,我……”她没有说下去,咬了牙齿忽然将坐下马猛抽一鞭,那小红马吃痛低厮一声,扬蹄飞奔向前。
薛正看着她的背影,重重叹了一口气,你所爱的人不喜欢你,又有什么法子呢,即便是你做的再多,只要让她对你有了看法,对你失望了,便再难纠正过来,他就算可以用狠毒的手段对付郑大车,那是因为他知道她绝不会怪他,可是若是他动了那个傻小子一根汗毛,她绝对会不择手段的让他后悔一辈子,想想那个李都头最后的死相,薛正不由的心中打了个突。
那个傻小子为什么命那么好呢?
命好的傻小子望着梁翠容和薛正骑了马走远,他心中有些失落,虽然他知道景王找梁翠容她不能不去,可是总是这样刚刚见面不久就要分开,真是有些舍不得,他吐了一口长气,拉马过来跨上马背,将马鞭抽了个响亮的声音,向着绥德而来。
此次和上次坐着李和的拉货车来不同,他心中也没有以前那时的那种轻松了,一路上打马如飞,来到绥德城时已经下午半晌,他想着去陈瞎子那里总是不能空着手而去,那就太没道理了,就到绥德城中买了些礼品和吃的东西,这时韩世忠已经抽调随着王渊到江南征讨方腊去了。
他出了北门,远远的黄花观那道黄墙在望了,他一路打马奔跑,怕是脸上灰尘满面,就想着到那草塘河中把脸洗一洗再去那陈瞎子家中,于是就先转了向草塘河的方向。
路途只不过三四百步远,方进石到了近处下了马来,拉着马走向河边石阶处,转过树丛,只见一个身穿淡青色衣服的少女坐在河边,她面前放了几件衣服,要洗的一件摊开了放在石上,她双手托腮,呆坐在那里望着河面一动不动,竟是那个结巴少女乔凌儿。
她就那么呆坐着,方进石拉了马走的稍近了也没发觉,忽然她伸足将面前的一块小石子踢入河中,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那件衣服拿起放入河中涤了一下提起,方进石在她背后笑道:“那石子又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踢它啊!”乔凌儿猛然听到有人说话,回过头来看是方进石,赶忙站了起来想向前一步,却没有动,她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道:“是……是方大哥啊。”说完脸色竟然通红,仿佛被人瞧穿了心思一般。
方进石微笑着望着她道:“当然是我了,上次我有些事情走的急了,也没有和你们告别,当真是失礼的很,对了,你爹爹现在如何了?”乔凌儿低声道:“他……还好,大师哥……大师哥请了……郎中过来,气色……好多了。”方进石道:“那就好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对了,你大师哥请来的郎中走了没有?”乔凌儿道:“昨日……便走了。”方进石一听大为失望,想着这次当真是白来一趟了,忍不住追问道:“那位郎中可是姓李?他到哪里去了?”乔凌儿摇了摇头,方进石也不知她回答的是不知是否姓李还是不知上哪里去了,不过他知道这结巴姑娘向来这样,也就并不在意,他既然来了,都买了东西总是不能太过失礼,便想着看看乔凌儿的老子,怎么说他和王德、张宗鄂也算认识。…,
于是道:“你快些洗完衣服,我和你一起回去看看你爹爹。”乔凌儿哦了一句,赶快到将手中的那件衣服拧了干了,将所有的衣服收入提来的一个竹篮中。
方进石走前一步道:“来,我帮你提了。”伸手去提那个竹篮,乔凌儿“哎”了一声忙的抢着想要阻止,却让他抢了先提在手中,方进石一手拉了马匹一手提了竹篮道:“走吧。”他只是按照后世中通常的做法,却不曾去想过他这样帮人家,乔凌儿会如此去想,她默默的走在后面,望着前面方进石手中的竹篮洒下来的一条水痕不敢抬头。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她总是会想起那个恼羞成怒,向她冲过来挥舞着拳头的少年来,自从二师哥告诉她那少年随着官兵入城去了,还说那少年捉了偷越入境的辽国大官,以后却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如今他却忽然又出现在她的面前,难道说上天又安排他来到这里的么?
方进石自然猜不到她心中所想的,二人走路不说话有些尴尬,方进石正想找个什么话题来说,只听前方那黄花观中“当当当”的响起一阵钟声,方进石望望天色,这半晌不夜不晨,黄花观不知为何这时却敲起钟来。</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