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个知书达理的女人,浓烈起来连这么温热的话也说的出口。
所以第二天方进石去锦线庄比以往晚了些,不过他的精神特别的好,他四下先看了看,然后坐下来喝了杯茶,邓安走到他身边几次,那神情让方进石感到奇怪,这邓安分明是有话想说,却又咽了回去。
他又一次出现在方进石面前时,方进石道:“你是不是有话说?”
邓安嗫嚅道:“是……,是有些话想对公子说。”
方进石皱眉道:“有话你就说,吞吞吐吐的,是缺钱了么?”
邓安陪笑道:“怎么会呢……”他收了笑容,小心的道:“老魏昨天晚上来找我了。”
方进石道:“他找你做甚,你让他有什么话直接找我就是,你不要给他传话。”
邓安和魏崇一起从陕西到这江南,还是有几分香火之情的,邓安道:“以后再不会了,老魏想见公子,又觉得无面目见汴梁一起来的伙计们,因而……”
方进石道:“他在哪儿?”
邓安道:“他在对面茶楼候着。”
方进石望了一下对面,那里有一家茶楼,此时白天,又是在城中热闹之处,方进石也不怕魏崇有什么花招,他带了两个林教头指派的护卫,叫上邓安一起,去了对面的茶楼。
到了楼下,邓安先上去看了看,然后下来对方进石道:“老魏一个人在等呢,公子上去吧。”
方进石这才迈步上到楼上来,邓安引他到一个僻静的雅间,魏崇一个人垂手站在门边,他一看方进石进来,深深躬了腰行礼道:“公子。”
方进石对他没好脸色看,径直走到窗口观看楼下,头也不回头看一眼,背对着他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魏崇单膝跪下来道:“魏某自知对不起公子,特地负荆请罪来了。”
方进石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平静的道:“你若是来和我说这个,不必说了。”他扭头就迈步向门口走去,魏崇忙道:“公子慢走。”
方进石停了下来,也并不开口询问,魏崇道:“魏崇自知罪孽深重,原也不敢奢望公子原谅,我已登门找过秀王爷了,他不在府中。”
方进石道:“以后若是你还没有找到雪里飞,就不用找我了。”他说完又要走,魏崇急道:“公子可还记得曲老三么?”
方进石停下来,道:“那个泗水上的水贼?”
魏崇道:“正是,当日他带人前来欲害公子,不想大败而归,这人其实和薛正完全无关的,雪里飞他们也不知这些水贼会横插进来,但他们却无意间帮了雪里飞一伙。”
方进石道:“是么,你知道这个曲老三的下落?”
魏崇道:“我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曲老三当时跳到水中想逃走,让林教头一枪刺伤,几乎丧命,他事情没办成,又怕指使他的人害他性命,是以也不敢再回排帮老巢,就花重金让他以前的一个朋党给他找了住处养伤,一直再也没有露面。”
方进石嗯了一声,魏崇道:“他这个朋党如今替公子出力,想要找曲老三出来,这人不费吹灰之力,只看他愿意不愿意而已了。”
方进石看着魏崇的脸,停了一下才道:“你说的是王贵?”
魏崇点头道:“公子莫要让此人的假忠假义给骗了,这人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是可以出卖的。”他接着又道:“我自知公子再难相信我说的话,只是还是想给公子说一说,公子不妨找人查查他的底细,一查就知。”
方进石冷然道:“我知道,想骗我的人天天时时都有。”他这话也是说给魏崇听的,魏崇自知理亏气短,低下头再不敢出声。
方进石道:“还有么?没有我就走了。”
魏崇犹豫了一下才道:“公子让我找雪里飞出来,他自赵子平死后就失势了,完全成了丧家之犬,早已兴不起什么浪来了,只是要想寻他,却是不易了。”
方进石道:“那你就不必再找了。”
魏崇忙道:“不是,我并非此意,魏崇愿意帮公子除掉祸害,只是此人狡猾多疑,找之不易,除之更是困难,只是他也有弱点,那就是他太想害死公子了。”
方进石道:“这算是什么弱点?”
魏崇道:“我们可以设一个局,诱使他出面,只是这需要有劳公子了。”
方进石还没说话,邓安在一边道:“老魏,你还想让公子做诱饵,也太不仗义公道了。”
方进石摆了摆手,却坐了下道:“说说你的局?”
魏崇道:“这个,魏某还没有想好,只是想先问一下公子同不同意。”
方进石马上又站了起来道:“那你回去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出来,想到了找我。”他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向魏崇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我也太想杀死雪里飞了。”
他说完这个话,踩着重重的下楼梯声出了这茶楼,如果雪里飞薛正设一个局,用他自己做诱饵,那么方进石也觉得自己会上当的。
他也很想亲手杀了这个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