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石听了感叹道:“大宋官军何时能把抢功劳的劲头用在冲锋陷阵上,必定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了。”
李孝忠久在军中,当然也是知道这些事,就插了句嘴道:“军中几百年来都是如此,积重难返,想要改变这些谈何容易。”
方进石想想当初自己也是被憋屈的让人抢去了功劳,十分认同李孝忠的话,叹了一口气道:“西北诸军都是如此,更何况别的地方驻军了,对了,谢亮谢大总管怎么说的?”
邵兴道:“谢总管隔三差五派兵去会盟山附近搅扰几天,做做剿灭的样子。”
方进石听了哈哈一笑道:“怪不得他不让张大哥急于招安了,没了会盟山上这伙强盗,他谢大总管拿什么理由去向朝廷要钱要粮?西夏不好打,金国打不得,会盟山和杀虎山上的强盗,反倒成了官军的衣食父母了,剿不得,灭不得。”
李孝忠望了望邵兴道:“老弟身在千里之外,却把局势内因洞察秋毫,佩服佩服,不过谢大总管难道不怕张头领反悔不再接受招安了么?”
方进石道:“李大哥是在出题让我做答了么,那我就试着猜测一下,邵晋卿在我走时,和涂高芝一起驻守柔服县城,此时他如此有闲暇时间来这江南之地,那多半是因为他是会盟山招安过去的。”
李孝忠一拍自己的大腿道:“真是服了你了,这都能想的到。”
邵兴在一边微笑了道:“这个算得了什么,方头领当时领着一千人马前去虎狼之地云内州府解救会盟山的兄弟,不仅让猛虎吞下去的食物乖乖吐了出来,还在老虎嘴里拔了牙,抢了一个柔服县城,那才叫精彩绝伦呢。”
一般别人称赞自己,方进石是不会谦虚的,不过在李孝忠面前,他还是不好意思太厚了脸皮自夸,就道:“其实也不是那么回事,运气太好了而已,会盟山的兄弟也信任我。”
邵兴道:“你离开了柔服县城,赵良田兴他们还打听着你去了何处,无论是会盟山上的兄弟,还是洪水营的官军,大家都服你统管,跟着你心情畅快不憋屈,听说你做了商贾,都惋惜不已呢。”
方进石唉了一下道:“我也怀念和兄弟们一起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日子呢,只是老了老了,解甲归田安逸就下来,就没有那个雄心了。”他说“老了老了解甲归田”的时候,黄金绵在一边忍不住掩嘴偷笑,李孝忠更是笑了道:“你若是都称自己老了,那我不是天天会被别人问尚能饭否?”
邵兴笑后道:“谢大总管让我等会盟山的兄弟从柔服县城换防下来,拨给凤翔军麾下,陈麓君也给带了一帮会盟山的弟兄去了曲端的泾原军,会盟山上不足两千人马,谢大总管才不怕张大哥反悔呢,我也乐的清闲自在,就告假来江南看看风景。”
方进石笑了道:“你们赶的也是真巧,我今日摆喜酒宴,你们就赶到了,怪不得早上喜鹊在叫呢,方才那些事其实都算不得真本事,我最大的本事还是和张大哥做了连襟兄弟,讨了张大嫂的妹妹做……”他说到这里忽然住口不说,转头看了站在他身后的黄金绵道:“我说错了么?你就是再拧我不让我说,这也是事实。”原来黄金绵听他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暗地里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不让他说。
李孝忠邵兴一起哈哈大笑,黄金绵假装气恼转身走到里屋,方进石道:“她最近脾气变得好多了,知道讲理了,李大哥,我有个东西给你过过目。”
他走近里屋,黄金绵看他进来,低语道:“你也真是的,就不能留点颜面给我。”
方进石道:“说一下这个怕个什么,不要生气了。”他搂过黄金绵在她脸上亲了一亲,拿了床底下一个白布袋子出去,黄金绵给他这一抱一亲,再也没有了脾气。
方进石拿了白布袋子出了里屋,放在外面李孝忠邵兴面前的桌面上道:“李大哥,你看看这个斧头如何?”
李孝忠伸手取过,把白布袋子扯掉,拿起里面的那把波斯穿刺斧细看,他掂了掂份量,用手指试了试刃口,把玩了一下道:“好刃口。”
方进石道:“这个是波斯的穿刺斧,是今日一起饮酒的那个波斯王子送给我的,李大哥,你久在军中,这斧头若是配备给军士上阵杀敌,你看效用如何?”
李孝忠却是皱了眉头道:“这斧头虽利,给农夫砍柴用,或是木匠做木活来用还算凑活,上阵打仗却是废铁,无人想用。”
方进石大奇道:“它不是锋利么?”
李孝忠解释道:“锋利是锋利,只是它小了点,只能近处进攻不能及远,两军对战,兵器长者有利,大宋官军士气不如金国辽国人,兵器一短,就自胆寒,未战就先败了。”
方进石听了李孝忠的解释,不禁气馁,他原以为这波斯穿刺斧锋利,可以在军中大有作为呢,波斯人强悍,对手的战术阵型也比大宋中原人落后的多,穿刺斧和波斯弯刀有用武之地,到了中原大地,使用者和对手完全不一样,优势就变成了劣势了。
他又和李孝忠邵兴聊了一会儿,送二人去客栈休息,李孝忠邵兴买药材和探亲访友都需要逗留数日,一时也不会离开平江府。
夜色深沉,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方进石在房中深深的伸个懒腰后对黄金绵道:“好累好累,原来只是请了几个生意场面的朋友,谁知道也喝到这么晚了。”
黄金绵道:“累了就早些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