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道:“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是在这里的这些时间心情最好了,没有人逼着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也不用刻意的向别人陪笑,心中最是平静安宁,如果有可能,真希望一辈子才这样呆着才好。”
方进石道:“你这么永远呆在这里,李宝怎么办?”宝珠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停了片刻道:“其实有时想想,他反而不如你懂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有什么我更愿意和你一起说说话,你永远都不会逼我做决定,他虽然也不曾逼我,只是有时候我若不说不做,却又心中不安,说了做了,又怕伤了他的心。”
方进石自嘲道:“我见了好看的女人就想着怎么想个办法搞到手,至少也想着抱一抱亲一下,做不到李宝这样的始终如一坚持不渝,你跟着我,也是一样会伤心。”
宝珠道:“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李宝有他的好,你也有你的好,你最会哄女人高兴,又最懂女人心思,女人跟着你最轻松快乐了,你比李宝有本事多了,会想办法,他只会对自己发狠做给你看。”
方进石看她是一脸认真的在说这个话,就嘻笑道:“好吧,你这么说,我倒不舍得把你还给李宝了,今晚就不走了,对了,你就你之前从来没见过朱燕燕,可是真的?”
宝珠已知他喜欢说笑,就道:“你其实就是为了问这个来的吧,上次你请酒摆宴之前,我真没见过她,和她一起来的另外几个姑娘却是认识。”
方进石到她房间里来,就是确认这个的,他站起来道:“好困,回去睡了。”他走向门口,宝珠送他到门外,问道:“你喜欢这位朱姑娘么?你若是喜欢我托人问一下鸨母她的身价。”这宝珠如今已经开始替他着想了,方进石呵呵笑着捏了她一下脸蛋道:“你都还未没进门呢。”他转身而去,似这般温情的小动作,李宝永远都学不会,宝珠望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方进石来到锦线庄,昨晚上盯梢朱燕燕的那个手下已经在等了,这人仅仅等了一小会儿,就看到朱燕燕很快从花容阁出来,登上一只小船离开了。
方进石让此人回去,然后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梅林埠头花容阁”七个字,对折了用信封装好,交给邓安,让他给魏崇送去。
锦线庄的生意越来越好,从汴梁运来的汴绣不仅质量上乘,且绣花图案新颖别致,方进石有意的让品质最好的绣品限量销售,就像汴梁城里金满楼卖的宋家四十三碗鱼羹汤一样。
到了巳时时分,施全从汴梁发出来的一船新布料到了,胡掌柜安排伙计用木轮车从码头运送到锦线庄里,这次货太多了些,一直搬到午饭过后,才全部运送到货仓。
方进石着人去定了些酒菜给伙计们,和伙计们一起在后院吃饭,他正和一个伙计聊天说话,胡掌柜过来道:“宝珠姑娘来了。”
方进石站了起来,就看到宝珠带着那个丫头从走道慢慢走来,她今天穿了件淡雅的对襟襦裙,青色的短上衣,白色长裙,红色丝线编织成的宫绦上系了一面玉佩,十二幅裙裾在她轻快的脚步带起的风吹轻扬,宝珠本就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以前她从来不笑是个冰美人,此时她慢慢走来,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意,许多正在吃饭的伙计,都停止了吃饭,扭头看她。
方进石笑问:“吃饭了没有?”
宝珠笑着点头道:“吃过了才来的。”
方进石道:“你先去店里看看布料,我吃过饭就来。”
宝珠嗯了一声,却走近方进石面前,将他肩膀上粘着的一根鸡毛轻轻取下来,方进石刚刚在存货的阁楼转了一圈,肩头落了一根鸡毛也未发觉。
这个情景,让身着锦线庄二楼上捧着一碗饭的李宝看在眼里,他的心头如被钢锥扎了一下,这样的疼痛叫做锥痛,他捧着饭碗慢慢蹲了下来,耳畔放佛听到了李正的怒吼,他在地上蹲了好久,终于忍之不住,把手中的饭碗重重惯在地上,瓷碗摔了个粉碎,白饭菜汤汁水淋漓泼了一地。
这时一个伙计上到楼上来,对李宝道:“李宝,方公子叫你。”
李宝握紧了拳头,跨过地上的碎瓷片,脚步沉重的走下楼梯,这半天功夫,锦线庄的伙计们多半已经吃过饭了,院子里没有几个伙计。
李宝穿过走廊,拐过一个拐角,这里就是锦线庄的账房,胡掌柜平时在次做事,方进石在锦线庄时,也在这里坐。
李宝看到宝珠的那个丫头站在门口,正去弯腰低嗅廊柱处盛开的红花,她看到李宝过来,看了一眼,没有理睬他。
房门虚掩,李宝轻轻敲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推开房门,方进石和胡掌柜都不在里面,方进石平日坐着的位置上,宝珠姑娘端坐上面,手里在把玩着一把小玉斧镇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