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的飞快,夏天来了,四海茶庄的生意越来越稳定,收的茶叶一船船运到金国去,这一天,胡掌柜过来对方进石道:“四海钱庄先前的钱已经扣除完了。”
方进石道:“那就让富之荣付钱给我们。”
胡掌柜道:“已经去过了,富掌柜说要请示一下孟大先生才给我们。”
方进石皱眉道:“这蔡孟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他人几次,什么时候才能请示到他,这批茶叶装船了没有?”
胡掌柜道:“孙总管已经派船过来运走了。”
方进石道:“他们两个,一个拿走我的货,一个不肯按规矩付钱,我有多少钱也不够给他们,里卡安王子那里到时要钱要货,我都没有,这哪里能行?”
胡掌柜道:“就是,买卖没有这样做的,孙总管那仳货的茶引还未送过去呢,他办不了市舶司的文书,就无法装船出海。”
方进石道:“货已经运走了,一个茶引何以能难倒他们?你把茶引给我。”
胡掌柜过去取了茶引过来,交到他的手里,方进石出门,他没有去找孙德,先来到四海茶庄找富之荣。
富之荣在四海茶庄的楼上会见了他,如今他春风得意,季长安去了东京汴梁以后,他把四海钱庄的重要职位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又深得蔡孟相信器重,手握巨额的钱权,除了蔡孟,任是谁也不放在眼里。
因而方进石被伙计引进来,他甚至连起身一下也没有,只是把手中的茶碗放下来,淡淡道:“小公子今日难得清闲,过来巡视一下,请坐。”
方进石也不客气,坐到他的左面,富之荣道:“小公子喝什么茶?”
方进石道:“富掌柜碗里是什么茶,就一样的给我来一杯。”
富之荣笑了,道:“我这碗里是小公子茶庄的金眉,小公子真是有大本事,收的茶叶都是这么好。”
他这话明是赞许,暗地里却是嘲笑,意思就是说他方进石除了收点茶叶以外,其实什么都不是,方进石当然听的出来他这个话里话,他压了压火气,没理他这个话茬,伙计过来给他倒了茶水上来,富之荣举了举自己的茶碗道:“小公子请。”
方进石拿起来又放下,对富之荣道:“我今天来,是想问一下富掌柜,先前从四海钱庄拿的五十万贯辽钱,已经悉数还完,我这批货已经让孙总管派人运走了,富掌柜何时付钱给我?”
富之荣依旧是不急不燥的轻轻放下茶碗,道:“是么?那我等一下让帐房查对一下,小公子过几天再来如何?”
方进石知道这富之荣不过是拖延时间找的借口,盯着他道:“富掌柜,我要不要马上让我的管帐先生过来,双方再当面核对一下?”
富之荣笑道:“小公子何必这么心急呢,做买卖可是急不得,越急越是容易出错。”
方进石道:“我茶庄每日收茶都要出钱,却没有一文钱的进钱,如何不急?”
富之荣道:“小公子不是搞了五十万贯宋钱么,今年的收茶钱都已经绰绰有余了。”
方进石道:“莫不是富掌柜今年都不打算付钱给我了?”
富之荣收了笑容,把茶碗放在桌上,回头来道:“小公子也知道,四海商号来往生意极多,就算是有再多银钱,也有周转不及之时,小公子身为四海商号的二当家的,手中又有足够的钱运转,自当要为商号着想,先他人后自己才是,对不对?”
方进石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站了起来道:“既然富掌柜这么说了,那么我看一下钱庄的帐目如何,若是真的银钱困难,那我就先不提了,如何?”
富之荣眯了眼睛,看着他道:“小公子想要清查我的帐目?”
方进石道:“不可以么?”
富之荣沉声道:“整个四海商号,除了孟大先生以外,任何一人都无此权利。”
方进石道:“富掌柜怕什么?你怕我查帐,是贪墨了钱庄的钱了?”
富之荣嘿嘿笑道:“富某自认为帐目钱数清白,那怕真的是富某人贪墨了钱庄的银钱,自有孟大先后处置,小公子也一样无此权利查我帐目。”
方进石道:“这是孟大先生立的规矩,还是蔡驸马说的?”
富之荣负了双手在背后,在正中堂一站,傲然道:“是富某立的规矩,又能如何?”
方进石把茶碗往地上一丢,顿时粉碎,他盯着富之荣看了看,富之荣也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双方看了片刻,方进石转过头去,向了梯口走去,身后听闻富之荣不屑的笑了笑。
对这个富之荣,尽管他有满腔怒火和不满,但却一时对他有任何办法,势单力薄又无在关键地方有人,总是缚手缚脚施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