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家门,去到汴梁城御廊街上的锦线庄找施全,施全不在,伙计们说开油坊的冯氏兄弟中的冯庆喜得贵子,今日在冯庆家中摆酒宴,施二郎前去喝酒去了。
方进石一听,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急忙离开锦线庄,到街上买了一些礼物,直奔冯家而来。
他到冯庆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宾客已经大部分散去,方进石把礼物交给主事的,听的冯家后院依旧热闹非凡,料想施全他们都在后院开宴,就迈步走了进来。
他刚跨进门,就听见施全的声音高喊着:“来来来,再来一碗再来一碗。”方进石抬头望去,只见施全和冯宝各自站在院子里一个躺着的厚粗瓷坛子上,正在斗酒,周围冯庆和他的妻子以及一些认识不认识的人正在围观。
一个高个头圆脸的姑娘正在拿了一坛子酒给二人手中的酒碗倒酒,正是冯家妹子冯婉。
施全和冯宝脚下踩着的坛子是油坊里装油的,瓷坛表面本身就光滑,再加上油腻腻的一层油污,油坛子又是圆的,在地上本就不平,若非练过杂耍,想要在上面站稳也不容易,再加上他们两个喝酒的姿势约定右手高高举起酒碗,手臂不能打弯弯曲,直直的张开嘴巴往里倒,这样的喝酒姿势总是能倒的自己一脸,口里却喝不到多少,模样十分滑稽。
施全和冯宝脸上脖子里都是酒,但是都是哈哈开心笑着,这样的斗酒十分有意思,周围围观者也看的兴趣盈然,场面十分的热闹。
方进石也站在人群里观看,施全全神贯注和冯宝斗酒,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他。
冯宝伸直了手臂倒酒下来,一下子全到自己脸上眼睛上,他连忙伸手抹了一把,却未曾想脚下一滑,从坛子上摔了下来,一下子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场上所有的人看他摔的狼狈,都哄然大笑,冯婉笑着过来扶起哥哥,施全呵呵笑了,伸直了手臂高举酒碗,把酒倒入自己口中,虽然也洒了大半,但总算是完成了,也并不狼狈不堪。
施全从油坛子上下来,走近冯宝道:“你输了没有?”
冯宝道:“输了。”
施全大笑道:“可服气了?”
冯宝道:“不服气,再来一次。”
施全道:“我赢都赢过了,谁和你再来,咱们可是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冯宝不在乎的道:“不就是明天早上一大早找头肥猪骑着在御廊街头溜一圈,这有什么。”周围的人无论知道不知道两个人斗酒的赌注,都不由笑喷了,斗酒的方式好玩,赌注也是让人忍俊不禁,要知道御廊大街是汴梁城最最繁华的街道,正对着的就是皇城相府,平时就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若是有人骑着一头肥猪在御廊大街溜一圈,必然是让人笑掉牙的事。
施全叉腰笑道:“明天早上我让伙计准备好爆竹炮仗,给你助威呐喊。”
冯宝道:“再来比过。”他拿了酒碗重新站上油坊子,对施全道:“站上去再比一次。”
施全道:“你已经输了,和你比个什么,当我傻了,要翻本儿,先明天早上兑现了再说。”
冯宝急了,在油坛子上下来走近一点,道:“再来比过一次,方才是我不小心让你侥幸赢了,你不是想让我心服口服么?再来一次。”
施全却不上他这个当,扭过身去道:“不比了,你本钱都输光了还想赌,谁给你赌?”
冯宝刚想再说什么,一边冯婉忽然道:“全哥,我给你比。”
施全望了一下她,没有接话,冯婉又道:“我没有输过,本钱还在,我和你比。”
施全无法不接话头了,只好道:“你们老冯家车轮战,我赢一场就够了。”
冯婉道:“你怕什么,怕我们冯家输不起么?我输了明天早上一样跟着我哥去御廊大街骑猪就是,还会赖账不成?我们冯家什么时候输了不认过?”
施全顿时哑口无言,围观者都又笑了,方进石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冯婉若是输了,骑着一头大肥猪在御廊大街遛弯的滑稽场景,不自主的自己也会心一笑。
施全辩解道:“我何时说冯家输了不认过,我和冯宝比的,又不是和你比。”
冯婉道:“我就是想和你比一下。”她再不废话,拿了一个酒碗踩上了油坛子,向施全道:“我要是赢了,我哥就算和你打和,输了就明天和我哥一起御廊大街骑猪,说话算话。”她把酒碗一伸,对冯宝道:“哥,给我倒酒。”
围观者都收了笑声,冯宝走过来提酒坛子给她的酒碗倒满一碗酒,冯婉直起手臂,高举着倾倒下来,酒一样洒了许多,浇湿了她的前襟衣服和裤子,顺着脖子流进衣服里也有许多,冯婉喝完,抹了一把嘴巴,把酒碗翻过来底朝天向施全道:“我第一碗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