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这么说了,但几位大汉也不敢相信他的话,依旧围住了他,赵多富见状,走过来道:“放他走吧,十四哥怪罪下来,一切由我担着,你们就告诉十四哥,让他问我要人就是。”
几位大汉相互看了一眼,沉默不语,却还是围着高宠,赵多富恼了道:“难道我堂堂的二十帝姬,在这徐王府中说话,连这点份量都没有么?”
几名壮汉听了她的话,虽然依然没有退后,但却是把手放了下来,高宠从两名大汉中间挤了出去,他走的很急,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赵多富。
没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心情了,高宠从徐王府出来走到大街上,他都不知道想去哪里,只想漫无目的的独自走路,是懊恼,是悔恨,是哀叹,也许全都有一些,也许全都不是因为这个。
徐王赵棣固然骂的很难听,但在高宠心目中,赵棣总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他一直对赵棣心怀感恩,而且他也是确实是伤到了徐王妃,尽管是无心的。
高宠自从跟着方进石去了一趟永安县和洛阳府,和金兵厮杀了一阵子,他回来以后就再也没心情蹴鞠了,尽管他之前也很享受场下的那种喝彩,但是此时的他,却感觉蹴鞠是如此的空洞和没意思。
尽管他从来没有参加过战争,第一次在偃师县城外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就马上让他亢奋,让他感觉,这才是他所喜欢的感觉,就像是一只关在笼中的老虎,第一次感受到了森林的美好,他愈发希望早一些冲出牢笼,去感受一下那种追逐猎物嗜血的味道。
这徐王府,高宠是一时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一路向北也不拐弯,一直沿着大街走下去,这汴梁城很大,街道也够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直走到了河道边上,高宠终于觉得自己走的累了,就在河边坐了下来。
虽然这是东京汴梁,但总是还有一些比较僻静的地方,这河边就相对比较静,高宠坐了一小会儿,也不管地上是否干净,就躺了下来。
也不知躺了多久,终于天色慢慢暗了下去,河边有些蚊虫叮咬,高宠有些坐不下去了,他站起来,肚子有些饿了,就起来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再说,至于今晚住哪里,他也没有想好。
汴梁城中多的是那些挑着昏黄油灯的卖吃的小商小贩,高宠找了个卖清汤面的小摊位坐了下来,叫了一碗清汤面来吃,他吃了两口,脑海中不自禁的就浮想起赵多富来。
曾几何时,赵多富穿着青衣小帽,偷偷的溜出来,就在巷子口陪着他吃上一碗清汤面。
“老伯,要一大碗清汤面,多放些花椒。”
赵多富学着高宠叫饭的样子,也同样的叫上一碗清汤面,她那清亮的声音语调,俊俏的面容,时时浮现在高宠眼前,高宠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方才明明很饿的,此时却吃不下去。
她是官家的女儿,大宋的帝姬,高宠觉得自己被压抑的无法顺畅的喘过气,他不知道今天赵多富那么表现以后,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和后果等着他。
“老贾,你再不还我钱我店子都要停了,今天都是八月初六了,你上次怎么说的?这个月初五之前,一定还我钱的,这都过初六了,还不还我。”
“孙掌柜,我手里真没钱,要不……”邻桌的两个生意人在商议着讨债还钱的事,最后都争吵起来了,高宠没心情去管他们的破闲事,也吃不下曾经很好吃的清汤面,他丢了饭钱在桌面上,告诉卖面的小贩一声,起身走了。
原来今天是八月初六,高宠猛然想起来,八月初六,是史班主的生日,之所以高宠记得,是因为他还在史家班之时,有天晚上闲着无聊,他问史班主多大年纪的时候,发现史班主整整比他大了三轮生肖,他和史班主是一个属相的,再细问了生日,史班主比又恰好大了一个月份,日子都是一样的,他是九月初六生的,史班主是八月初六。
该死,连班主的生日都忘记了,高宠不禁有些自责。
徐王妃竟然和史班主同一天生日,他先前都没想到,到此时才想起今天也是史班主的生日,高宠自小缺乏父母的关爱,在史家班的日子虽然不长,和史达泰也闹的很不愉快,但史班主给了高宠从来没有过的父亲的感觉,高宠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去看看史班主,他永远觉得,自己应该有一颗感恩的心。
别人对他不好,他很快就会忘记,对他的好,他会很久很久的记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