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偁道:“若是按规矩,你确实是过份了一些,因而孟大先生才一时措手不及,让你占了先机。”
方进石得意的道:“那既然这样,不知秀王是否有胆识和我合作一次,做笔买卖。”
赵子偁道:“你是让我商船替你运茶呢,还是打算把茶叶卖给我呢?”
方进石道:“都不是,我是想买下秀王在日本国茶叶生意,或者和秀王合作。”
赵子偁沉吟了片刻才道:“不瞒你说,日本国茶市狭小,地方农夫贫困,他们也不似中土人士,天天要见好茶才成,日本当地也有几个来往江南做茶叶生意的茶商,我强龙不压地头蛇,生意远不如他们本地茶商,在日本的茶叶生意也是顾个本,赚不到什么钱的。”
方进石道:“不知秀王的丙品散茶,在日本国价格如何?”
赵子偁老老实实回复道:“要六七十文。”
方进石点点头道:“往年茶价低,除去来往本钱,经营起来尚可,今年让那个日本的宫本四藏推高茶价,只怕难赚。”
方进石道:“这样子吧,王爷,我把你在日本国的仓存茶叶全都按当地当时价格买下来,另外再每年给你五千贯,你帮我四海茶庄运茶到日本国去,运费另计,若是等明年后年四海茶庄挣到钱了,再商议多付一些,如何?”
这条件对赵子偁来说,可不谓不好,毕竟这日本国的茶叶生意是不挣钱的,赵子偁笑了道:“好是好,只是你准备运多少茶叶到日本国去?”
方进石让茶庄伙计把仓库帐册送来,拿给赵子偁看了后道:“这仓库中的八成,烦请王爷的航队运到日本国去。”
赵子偁让他的手下看过了,道:“日本国茶叶消耗小,从不缺茶,你这数量太多了,两年日本国也卖不完,再加上今年收茶的价格高一些,日本客商也加入几家,只怕就是运到日本国去,也难卖个好价钱。”
方进石道:“这点茶叶算的了什么,日本倭人那么多,还怕卖不掉?”
赵子偁道:“倭人虽多,但除了手里有些银的,全都不怎么喝中原来的茶,日本国也产当地茶,只要几文钱就能买到。”
方进石道:“倭人的炒茶培茶技艺,茶品等级如何比的上我中原,我也吃过两次日本茶,实在难吃,有头发者谁愿意做个秃头?只怕倭人吃过中原茶的没有几个,先让日本倭人习惯吃我中原香茶,等吃的习惯了,以后那怕他们多花些钱也是愿意的。”
赵子偁道:“倭人多赤贫,他们不是不知道中原茶好,是太贵了,他们吃不起。”
方进石道:“那我就把价格压到最低,让他们尝个鲜,打出名声再说。”
赵子偁道:“价格压的低了,如何赚钱?”
方进石道:“头一两年,我先不赚钱,赔些钱也无妨,先让那些倭人嘴巴刁起来,顺便让那些茶商们赔个倾家荡产一命呜呼,来年我抬高茶价,独占日本茶市,谁也不敢和我争,赔的钱不就马上回来了?”
两人说话很快,一言一语的中间不停,方进石说完这个话,赵子偁却半响不接话了,许久才道:“大老远的不辞劳苦运茶到日本国,却不赚钱还要赔钱,天底下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方进石哈哈笑了道:“四海钱庄有的是钱,也赔的起,那些日本茶商如何有本钱和我们钱庄相比,更别说那个宫本四藏收茶的价格本就比我高的多,想想看,他辛辛苦苦从江南运茶回去,一下船去,打听茶价跌到如此低贱,说不定当场吐血而亡也是未必。”
赵子偁半天不语,方进石又得意的道:“在江南收茶,我和宫本四藏比着抬价,到了日本国去,我要和他比着杀价,不把这乌龟黑心茶商逼的上吊,就对不住被他坑害的江南老百姓。”
赵子偁道:“听上去好像有些道理,只是风险太高。”
方进石道:“做买卖只求一个稳字,如何赚的到大钱,富贵险中求,这个生意经名叫倾销垄断,比的就是钱多,谁钱多就吃钱少的。”
赵子偁道:“好吧,我这次就在外围看个热闹,怎么着我也是只赚不赔,看你如何能在日本国呼风唤雨翻江倒海。”
方进石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秀王爷你回去就给我尽快安排船只,我这茶叶都快潮烂了,说实在,这个倾销还只是低级的生意经,什么时候和王爷合作一次,让王爷瞧瞧高级的,看我如何一直赔本,还一直赚钱。”
赵子偁瞪大眼睛道:“赔本还能赚钱?”
方进石嘻嘻一笑,拿了几枚铜钱抛着玩,道:“这是死钱,把钱活起来,就是资本,等我以后找着机会,名头也足够响了,我再给王爷玩一下资本运作,如何以小博大,如何赔着本赚着钱。”
赵子偁将信将疑的,他手下的几个已经觉得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方进石吹牛吹的实在骇人,赵子偁王爷身份不说,他自小经营生意,可以说两淮之地店铺如云,生意做的通天下,如今却让一个毛头小子教着如何做生意,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又商议了一些别的细节,这事就大致定了下来,赵子偁起身辞行,临出门时,方进石低声道:“此事还请王爷暂时替我保密,外人问起就说是运茶到高丽。”
赵子偁答应下来,这才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