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师走回来把衣服放在桌上骂了句:“死色相。”她用眼睛瞟着方进石似笑非笑骂的,然后飞了个媚眼,方进石听她一声骂,骨头都酥了几分,这女人实在太厉害了,举手投足都是戏。
她解了外衣,除下方进石给她穿的长衫,换了那襦裙,她换衣服时多半时间都是看着方进石,眼神中都是那种诱人的神情,方进石看她换好这衣服,她穿了女装以后,更见娇艳动人,方进石过去给她整了整衣衫,借机抱了抱她,然后道:“走吧,莫要让大哥他们等的太久了。”
二人出得房来,李师师就去牵了他的手,走到花园门处,方进石看马上就到了,松开了她,自已先显身出来向施全三人道:“大哥大嫂,她来了。”
施全冯婉和薛翎一齐回头来看,方进石站在路中间道:“出来吧,还等什么?”
李师师方才和他一起走路时还笑语吟吟的风摆荷花一样,此时收了笑容,轻盈的从墙后走了出来,她的眼神已经转成了怯怯的害羞的那种可怜样,好像怕见生人一般,抬起眼来看一下,很快的低下头去。
施全三个人本以为后面会出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头儿或者老太婆,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娇滴滴的美人,施全冯婉心想,原来世间还有生的这般好看的女人,薛翎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只是也不免自惭形秽,想要不去看她,却无法不去看她,李师师艳光四射,不仅能让男人惊艳,也会让女人妒忌。
李师师走到凉亭近前,向施全盈盈的行了一礼:“见过哥哥,嫂嫂。”
施全惊讶的转向方进石道:“她是……?”
方进石看施全冯婉他们惊讶的样子,不免心中有些得意的道:“她姓王,就是官家让我领回来好好供养的那位老人家,我昨天也以为是老人家,没想到一点也不老。”
施全和冯婉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方进石道:“大哥不会怪我吧,昨天我也真是不知,官家会送她过来。”
施全闭口不说,冯婉道:“官家所赐的,我们怎么会怪你呢,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你的家事,我们只盼着你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好,那就行了。”说着她去拉了薛翎的肩头,薛翎把头一低,别过脸去。
方进石拉着李师师的手走到薛翎近前道:“这是我们家四姐。”
李师师很有礼的福了一福:“见过四姐。”
冯婉轻轻拉了一下薛翎的衣服,薛翎扭过头来强装笑脸,扶了李师师起来:“不敢当。”
李师师慢慢站直,她看了一下薛翎,虽然这个女人也长的很是不错,但是第一感觉她就不是那种圆滑很会耍手腕的女人,若是要和她争宠,薛翎肯定不是她的对手。
方进石道:“有什么不敢当的,她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到了我们家里来,都是一样的要守我们家的规矩,你比她先来,给你行个礼也是应该的。”他这个话也是给李师师说的,李师师本就没想过要怎样让他特殊对待,也不会有什么话。
他扶着李师师过来,一起坐到凉亭里面,让她和薛翎挨着坐,薛翎偷眼看了她一下,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微微离李师师远了一点,李师师太有光芒了,让她实在觉得信心受到打击。
施全道:“既然是这样了,其实也……也没有了先前的顾虑了,倒也省了不少心。”
方进石明白他要说什么,他看了看李师师,然后向施全道:“还有个事要告诉大哥大嫂。”
施全道:“什么事?”
方进石道:“昨天到今日,汴梁城传的最多的是什么?”
施全疑惑道:“是什么?”
方进石道:“是矾楼失火,飞将军李师师被大火烧死了,其实,她就是李师师。”
施全冯婉全都大吃了一惊,就算施全这么沉稳的一个人,也微变了色,又再看了看李师师的容貌,李师师道:“我本姓王,,从艺跟着李姓主家,外面的人才说我姓李。”
方进石道:“是啊,从此以后,世间再也无李师师,她以后就是方家王氏,官家这么安排让我领她回来,就是想让她隐姓埋名,到民间好好的过下半生。”
施全重重的点了点头,向冯婉道:“你可莫要多嘴多舌的,给讲出去。”
冯婉道:“你看我是个嘴上没门的人么?”
施全道:“我是说,连你哥哥他们也别说,此事兹大,少一人知道总是好的。”
冯婉道:“我当然知道的。”
方进石刚要说什么,门口处传来两声敲打铁钟的声音,方进石知道这是看门的老叟通知他有人来拜访了,让他出去,他站起来道:“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去看看谁来了。”
他走过照壁,来到大门处,就见两个官差站在那里,方进石一愣,走了过去行礼道:“两位有事?”
官差中有一人道:“敢问是方公子么?”
方进石道:“正是,不知两位是那个衙门的?”
这人道:“我们是开封府衙的,奉吕知节之命,请来给方公子送请贴来了,吕知节广邀几十名厨子,在会宾楼举办百馐宴,想请方公子赏脸前去品尝评判。”
方进石奇怪的问:“不知是哪位吕知节?”
这人道:“是开封府衙右判事推官,上吕下固是也,方公子应该认识的。”
方进石恍然,这吕固是上次金统大的事找过他一回,不过也仅仅是这一面之缘,不知他为何忽然想到请自已去参加什么品菜的宴会,方进石想了一下道:“多谢吕知节的美意,只是……在下这几天有些事情要办,实在是走不开,只怕要辜负了吕知节的好意了,二位回去和吕第知节好生说说,就说我改天一定亲自登门赔罪。”
两名官差听他这么说,只好道:“好吧,我们这就回去告知吕知节。”
方进石送走两个送贴子的差人,回到后花园中和施全道:“真是怪了,开封府的判事推官忽然请我去品什么百馐宴,先前也无什么交情,想来想去,我也没什么事和他有关联。”
施全道:“官场的上事也很难说,谁知道谁和谁就攀上关系是亲朋好友了,就像做生意做买卖一样,人情来往也是很重要的,若是无事,不妨去看看,多个朋友也并不是坏事。”
方进石道:“我已经给推辞掉了,这些有的没的关系人情,先不去管它了。”
施全道:“你自已看着办,不轻易得罪别人才好。”
二人正在说着话,那铁钟声又响了,方进石道:“今天真是奇怪了,平日里我这家里月余都不会有一个人前来,今天却连着有人。”
他只好又走到前面大门处去看,只见一个身穿儒衫的中年文士站在狄青题写的照壁前,认真的仰头观看,他背负着双手,双手交叉,左手无聊的在背后转动右手食指上戴的一个鹰雕戒指,在他的脚边伏着一只大黑狗,下吐着舌头呼呼热的喘气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