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多拉每天有个例行的事务就是负责学院的某部分清洁工作。
家境不算富裕,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脉关系,甘多拉不得不依靠这种类似勤工俭学的方式来减轻家庭的负担。本来为家庭而付出自己的劳动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但这所学院聚集着太多贵族,就算没有出现那种让他时刻都在担忧的霸凌事件,他那比起常人要高出不止一倍的自尊也让他非常难受。
每次拿着铁桶抹布走在校道的时候他总觉得路过的学生都在暗地里嘲笑着他,哪怕他知道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有空去理会这个平凡的自己。
“可恶……可恶!”
只有在清洁的时候他才会对那些贵族抱有丝毫的好感——严谨的教育让这些贵族后代拥有最基本的卫生习惯,他们并不会把地面和墙壁弄得太脏,最多也不过是一些脚印罢了。但就算是这样,庞大的工作量也足够让总是一个人的他忙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
他并非没有帮手,反而他的伙伴都是知道他在干这个的,但他们都很体贴地没有跟随过来甚至帮忙,他们知道甘多拉无法忍受这种接近于侮辱的态度。
抱着种种负面感情而工作,质量自然没办法好到哪里去,在墙壁的角落和一些隐秘的位置还是有些污垢,但至少上有过保洁的痕迹,整体上还是蛮干净的。
接近粗暴的手法倒掉脏水和搓干净抹布,他提着工具来到了最后一站。
就算学院再怎么变动怎么扩建,总有一个地方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那就是过去光之贤者奥德的故居,现在的奥德陵墓。
壮观巨大的纪念碑如同某座远古遗迹那样让人望而生畏,但是这里没有博物馆,没有展览室,甚至连值得浏览值得停留的地方也没有。
没有文字没有图像,什么都没有,只有在纪念碑背后的一个小小的木门。
这个木门通往一个地下藏书室,那里面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无数积满灰尘的古老书籍谁也不懂,也没有人对此感兴趣。
再壮观的东西得次数多了就会变得没有感觉,甘多拉面对这个奥德陵墓就是这样——对于他来说,这里不过是一个工作的地方。自己只要保证里面的东西跟过去一样,将可以清理的地方清理干净,那就完了。
他可以偷偷地在哪里翻一下那些旧书,也可以在那里探探险,说不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这些事情他都做过了,而且一无所获。
打开木门,里面是一条水蓝色的通道,据说是已故水之贤者的杰作,是两位贤者的友谊见证,但是这又如何呢?甘多拉既不认识这两位,这两位也没办法帮他减轻工作负担,再壮丽的魔法再强大的技术又有何用?
见怪不怪的他打开了里门,有经验的他习惯性地捂住口鼻以免被里面仅有的尘埃偷袭。古旧的木门发出了嘎叽嘎叽的声音,他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半点感觉了。现在想想,当初那个大惊小怪的样子真的太可笑。
人生就是这么无聊而平凡,谁都渴望成为英雄活跃在世界舞台,去经历各种各样不可思议的大事件,但残酷的现实往往都是让人失望的。
甘多拉走了藏书室,放下铁桶正考虑着应不应该移动一些书籍到其他地方来让这里显得更加干净,不过他巡视藏书室的视线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正在插着燃烧着的蜡烛的银烛台。
小小的火苗在烛台上欢快地燃烧着,照亮了这个阴暗的藏书室。
他很快就意识到一件理所当然发生但今天没有发生的事情。
从明亮的室外走进阴暗的地方,一般人都会忽然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见,而这次却忽略这个细节,在烛光的光芒中清楚了藏书室。
——有谁,来过这里……不,或者那个谁,正在这个藏书室中。
仿佛为了响应者甘多拉的惊疑,背对着他的大班椅忽然自己转动起来,一个白色的身影静静地映入他的眼帘。
第一眼,他到的是一个垂暮的老人正在慈祥地对着自己微笑,但眨了眨眼却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老人,而是一个妙龄女子——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午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甘多拉由于惊讶将所有礼节和想法都丢掉,下意识问道。
“瞻仰伟人故居,如何?”
坐在大班椅上的,赫然是新来的导师爱丽斯菲尔小姐。
“这里没什么好的,而且我还需要清洁这里。”
“不需要了哦。”
爱丽小姐恬静地笑道。
“以后这里就暂时归我管理了,不需要麻烦到你。”
甘多拉眨了眨眼睛,然后木木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省下不少功夫了,先失陪——不对!”他脑子终于转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同字面的意思,这里归我管了,我是这里的管理人,所以不需要劳烦你。”
“……”
甘多拉还没有笨到连这也没听懂,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这里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