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津贝尔
“滚出去!”
尖锐的瓦砾碎片砸到了欧萝拉的额头上,她停下了脚步。她身后的部队刚拿出武器被制止了,这是站在道路两旁的当地民众中的一个男孩做的好事。
男孩的母亲脸色煞白,看到欧萝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孩子马上蹲下来抱住他。男孩依旧不知畏惧为何物,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瞪着欧萝拉,口中还继续喊着可恶的侵略者滚出去之类的话语,周围的大人惊愕地看着哑口无言。
欧萝拉走到男孩面前,紧抱着男孩的母亲颤抖着回头看向欧萝拉,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
“多少岁了?”
欧萝拉蹲了下来,轻声问道。
“8、8岁……”
孩子的母亲不知道欧萝拉想做什么,惊疑不定地答道,眼睛却紧紧盯着这个表情平静眼神冰冷的女人。
“是个很棒的孩子,”
她又看向男孩。
“小家伙,为什么要砸我?”
“因为你是可恶的侵略者!”
男孩气冲冲地喊道,欧萝拉又问。
“假如我在这里杀了你,你的母亲怎么办?”
欧萝拉的问题让男孩愣住了,他憋红了脸最后恶狠狠地瞪着欧萝拉不说话。
“记住了,小家伙,对付侵略者需要勇气,但更加需要智谋与足够的力量,你还没有。”
欧萝拉从储物耳环中拿出一袋当地的货币,沉甸甸的小袋子放到母亲的手中。
“这是这位勇敢的孩子应得的奖励。”
说罢,欧萝拉便带着大部队继续前进,留下呆呆地看着她们的母子两人。
几分钟后,她们到达了耶津贝尔最大的军工厂。
攻下耶津贝尔就是为了这些军工厂,现在欧萝拉的心情就跟准备打开礼物盒子的孩子差不多。
通过早已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里面正在运转的流水线,一些应该是魔导坦克的部件正在一个接一个地被拼接起来然后送到其他地方进一步加工。
每一条流水线都有很多工人在不停歇地工作,目前欧萝拉所在的车间是一号车间,这里的环境糟糕到没有任何为了工人而出现的设备,除了必要的生产设备以外其他不必要的地方都异常的简陋。
这里如此,恐怕其他车间也就是这个样子。
军工厂的负责人是个体型庞大的大胡子,这个大胡子看向欧萝拉的眼神并不是很友善。
欧萝拉将一辆魔导坦克生产的全过程看了一遍,发现这东西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就跟孩子拼拼图没两样--虽然是这么想,但她也有外行看热闹的自觉。
实际上对于她来说魔导坦克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因为太笨重了。
她手上这只部队都是小型的步兵单位,能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任何一个角落并且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就算不会飞的巨炮兵(共济联对拉姆达i型的称呼)也能够在地面快速地移动。
这些钢铁巨兽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的战术的主力部队,跟她格格不入。
不过用来守城的话还是没问题的,假如这些投降的共济联人不会临时反咬一口的话--说实话她对这个没有什么信心,就说眼前这个看似恭恭敬敬的大胡子,大概只要有机会就会马上造反吧。
不过有什么关系呢?欧萝拉不在乎,她只要再一次将这些人征服就行了。
还没等全部军工厂看了一遍,感觉有些无聊的欧萝拉便到此为止了,她只留下部分巨爪兵在这里意思意思就回到了军工厂的主要进出口。
“目前这里有三千二百九十辆魔导坦克随时可以出击,除了魔导坦克以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似乎试验性质的兵器。”
“改天在看吧,比起想象中还要无聊。”
要是军事宅的话说不定能够在这里泡个一整天,不过欧萝拉对这些落后的兵器实在提不起兴趣。
将大致上的情况报告了一遍以后,东乡美森有些犹豫地问:“说起来,刚刚那个孩子……”
“怎么了?”
欧萝拉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不,我想说的是,为什么没有杀他?”
东乡美森想起欧萝拉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
“为什么要杀他呢?他是平民,而且还是个孩子。”
欧萝拉反问。
“他攻击了你。”
“我们是侵略者,说不定他的父亲就死在我的魔炮中,会有这种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
东乡美森还是一副苦闷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欧萝拉想了想,然后又说:“假如你还是无法接受的话,那这么说吧。他是平民,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战场上的是士兵,既然出现在战场就应该有被杀死的觉悟,就是如此。”
一个平民可以在任何时候变成一个士兵,就算是街道也能够马上变成战场,这两者到底有什么区别呢?东乡美森还是无法理解。
“不必想太多,等你的经历丰富起来以后有些事情就会自然明白了。”
欧萝拉将冰冷的目光投向西边的方向,那是玛切成员国所在的方向。
“……比如,几个小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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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利恩
自从那场染血的宴会以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索菲娅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下被丢到冰冷的牢房里面,只是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在墙角里一动不动。
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她如同一具人偶般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到底伯利恩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变得怎么样了,卡特琳娜之后又做了什么,一切又是为什么,这类问题早就在意识中消失了。
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从幸福的天堂在一夜之间被打落地狱,这种剧变根本无法让人接受。
少女仿佛看到自己在这个谁也不知道的角落不为人知地死去,然后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永远地。
本以为早已哭干的泪水,再次滴了下来。
好冷,好饿,好痛。
--少女委屈地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得不接受这种残酷的命运。
一直以来,她都出色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满足了所有人的期待,也得到了应有的赞誉。
可是,最后还是变成这样。
找不到答案。
找不到理由。
找不到原因。
想去死,但又怕痛。
就算靠着一时的意气忍住痛楚,心底里却有个声音在阻止她。
难道现在这个状况,自己除了等死以外还能做到其他事情吗?
少女以空虚的眼神看着布满铁锈的牢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由于没有进食,她只能以这种蹒跚步态缓缓前进。
苍白的小手握住冰冷的铁栅栏,她试图用力,铁栅栏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