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数场大战后,他们已经是独当一面的战士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得以被瓦西莉选中一同出发,这一行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个意料之外的事情。
“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过了,虽有站岗的时候也差不多,但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首先开口的是个魁梧的壮汉,他的名字叫巴巴斯,一身军装被他那强健的体魄撑得鼓鼓的,他是第二装甲小队最强壮的战士。
“那当然是,焦土的动作谁也猜不透,快得见鬼。”
接话的是玛切第十三侦察小队的队长科拉特,长得鼠头鼠脑的他身材瘦小,在巴巴斯的旁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每到后半夜就偷懒的人有资格说这种话吗。”
出身于古利耶夫的步兵团团长洛卡夫还是以一贯严肃的口吻如此批评道,事事认真的他与科拉特相性非常差,这两人要不是因为瓦西莉的号召绝对不会这么坐在一起。
眼看着气氛变得有点微妙,库洛娃以眼神制止了想要反驳的科拉特,摆了摆手示意两人消停点。
“难得的好晚上,不要破坏这份安宁。”
库洛娃可以算是最早期的元老之一,她说的话的分量足以让这两人闭上嘴巴。
“说起来,我们这么放松真的没关系吗?”
科拉特转移了话题,他把目光投向库洛娃。
“能够问出这样的问题,应该没关系吧,这个时期这个地方,会进来的也只有被火光吸引的野兽而已……再说,你们真的有放松吗?”
都是从战场中活着回来的战士,这里没有一个人真的打心底里放松下来,他们随时都可以开始战斗。
这里旁边就是被炸平的大片空地,那个时候的冲击波早已将这一带的野兽都杀死了,更远一点的没理由不被吓跑,而焦土会出现在这里的几率……接近于零。
因为她们从来不单独行动,哪怕她们单体就足够强大了。
“说起来,两位应该还没有看过我儿子吧。”
这话题一变,除了巴巴斯旁边的两位战友以外,瓦西莉和库洛娃都呆住了。还真是毫无铺垫,忽然就冒出来的说法。
“你们看,这是我三岁的儿子,他跟孩子他妈留在玛切,那里还有更多像他们一样被留下来的家属。”
“玛切……的确是焦土在那里收纳了大量难民吧,我倒没听说那边出现过什么骚乱。”
瓦西莉接过那只大手小心捧着的照片,上面是正在微笑的一家三口,背后是一间朴素的木屋。
“嗯,唯独这一点我要感谢焦土,她们让这些难民活了下来,还免费提供了大量食物,好像也一部分是帕拉迪那提供的。”
“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你有打算让他参军吗?”
“谢谢,我其实想让他念书,然后离开这个国家去见识更多的东西,然后回来以他的方式回报祖国。”
这位接近两米的壮汉在说起自己孩子的时候,脸上带着柔和的微笑。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谨慎,但现在共济联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焦土控制的区域,至少难民们都得到了安全和生活保障——包括我的家人。”
这话在瓦西莉和库洛娃听来,有点刺耳。
目前变成最前线的沃洛格特、科特拉斯还有拜基特三地,不知何时会被战火所吞噬,三地居民就算有莱辛的激励也难免积累着焦虑和恐慌的情绪,只是被压制下来而已。
可以说,舍不得离开家园,又害怕被战火波及——本来,共济联里面就已经没有真正和平的地方可言。
相较之下,委员会和卡特琳娜激烈对抗的前线以外,后方的城市都相对安稳,而伯利恩更是万无一失。
以上是一派。
另一派就是已经被占领的共济联东部和几乎要被完全吞掉的南部。
尽管焦土是这场战争的元凶之一,但在最危急的时候焦土给予了援助之手,她们对平民所做的事情有目共睹。实际上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关键时刻委员会并没有保护好他们,而焦土给了他们新的生活——只要自己过得好,其实祖国怎么样,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问题。
渐渐地,越来越多共济联人适应现在的生活,战争似乎是与他们无缘的事情似的。
另一边在南部,尤拉鲁沙的渗透和文化侵略无声无息地夺走了共济联的土地,将占领的城市完全转化为自己的东西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现在就算要有委员会的军队开过来要解放,恐怕不愿意面对战火的居民们第一个不答应。
以上两派,将共济联硬生生扯出了大块,再加上卡特琳娜派和委员会派的剧烈对抗,共济联可以说是变得七零八落,毫无凝聚力可言。
为了对策这个问题,瓦西莉早已将大量的士兵伪装成难民打入了东部所有城市中,建立了完善的情报系统,同时不断发展更多的有志之士。
而现在,只要她一声令下,焦土根本抽不出足够的人手来阻止这场混乱。
人数,焦土的人现对于共济联来说,就跟大海中的一颗石头,随便就被淹没了。目前分布在各个城市中只有十来个艾普西隆i型,她们只能维持最基本的治安秩序,要对付成千上百的部队并不现实。
但这会为战后伤痕累累的东部带来新的战乱,一时赶走焦土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瓦西莉听到巴巴斯的话后再次感到自己肩负着的东西到底有多沉重。
“我方便一下,千万别弄皱我的宝贝喔。
巴巴斯忽然露出了抱歉的微笑,对四人挥了挥手走出了木屋。
家人吗。
那魁梧的身躯,就是因为这样而充满安全感吗。
瓦西莉看着这残留着体温的照片,不经意地笑了。
屋外
巴巴斯打了个哆嗦,找个背风的位置呼了白雾,这天气要方便一下还真没那么轻松。
周围安静得连虫子的叫声也没有,巴巴斯颤抖着手解开了腰带。
——下一秒,他的脑袋无声无息地炸了开来,溅了一地红白混杂的不明物质,无头尸体倒在了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