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汴京,林昭也能暂时安歇几日,河北路大局已定,林侍郎也算是功劳卓著。
为此,皇帝赵顼也特别体恤,准许他休息三日之后再入宫拜见,这也算是变相的殊荣了。
虽然得了三日空闲,林昭却不能完全休息。毕竟他可不只是朝廷的林侍郎,更是许多人的希望,明月宗的灵魂,为他大宋,为了他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
先便是顾月伦和于玄向他禀报了家族生意的状况,几年下来,孟氏商行的财力已经翻了好几倍。虽说挂在孟氏名下,实际上却是林孟两家共同的生意,以前是对半的股份,可孟若颖嫁入林家之后就生了一些改变。
孟老夫人虽说为孟若谷过继了一个孩子,可毕竟还年幼,还是要姑姑孟若颖和姑丈来帮忙打理的。故而大部分其实都属于林家,实际上区分这么清楚本身就没有多少意义,平日里也无人在意。
如此方式,也有掩人耳目的意思。否则林侍郎家产太丰,容易给别人留下话柄,没事找事。
先是孟若颖,后是顾月伦,生意打理的十分顺畅,对此林昭十分满意。虽说而今他的重点是朝堂官场,对商业却依旧很重视,毕竟做大事需要巨大的财力支持,很多事情都需要商业手段反而更为方便,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如这次,林昭先便吩咐顾月伦:“调集我们所有的资金,在淮南和江南抢购粮食,赶在清明之前北运汴京,洛阳和大名府。”
顾月伦问道:“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自然是有用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此,林昭不知该如何解释,也不太方便解释。
顾月伦虽然疑惑,但既然表哥吩咐了,她是绝对不会违拗的,故而当即便答应下来。毕竟林昭精准的预见能力他们都是深有体会的,表哥一定有他的道理,肯定不会吃亏的。
“尧夫,这次治理黄河,我们的收益如何?”林昭也挺关心这一点的,赚朝廷的钱一点也不客气,何况这些都是自己应得的。
于玄笑道:“我们垄断了水泥生产,虽说给朝廷有优惠,但是今年的河堤修下来,至少有上百万贯的资费。以后整个河段全部整修,可能会更多……”于玄自己也闹不清楚,若是将整个黄河大堤全部用水泥混凝土浇灌,需要多少数量,林家又能因此获益多少?
林昭没想那么多,只是直接问道:“我们拿到了多少钱?”
“正好是年底,三司正在结算,估计这次能至少支付三十万贯……”于玄笑道:“这两年朝廷赋税收入增加,三司手头宽裕,倒是很爽快,过年之前肯定会全部结算清楚的。”
林昭只是淡淡一笑,这或许就是王安石变法的成效吧,这是盘剥那些上等户,以及青苗钱利息所得,短期内财政收入增加是肯定的。赵顼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认为变法卓有成效,富国强兵指日可待。
可实际上呢?这样做无疑于是饮鸩止渴。表面上财政收入增加了,国家富裕了,可是百姓却更为贫苦了。长此以往,上等户不堪重负,农民逐渐破产,这条财路,整个大宋财政都有可能要崩溃。
当然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只要有一场突变,可能会有产生这样的结果,比如旱灾什么的。可惜赵顼和王安石都被这虚像所蒙蔽,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兴许是他们自己不想从梦中醒来吧!
那就让我来帮忙,让你们彻底从梦中醒来!
“那最好不过,怕的就是拖欠,去找三司要账还真是麻烦!”林昭笑了笑,吩咐道:“收到三司的钱款之后,立即交付月伦,全力抢购粮食,务必赶在清明之前北运,晚了就来不及了!”
“是!”于玄虽然感觉很有压力,不过公子吩咐的事情,必然要全力以赴。反正今年冬天运河没有结冰,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
林昭又道:“对了,除了眼下的生意,我又现了一样新财路,你去留意一下!”
“请侯爷吩咐!”对于林昭的奇思妙想,于玄深有体会,自然乐意,十分期待。
林昭道:“我回来的时候,瞧见几个禹州来的瓷器商人,他们新烧制的钧瓷十分精美,我带回来几件,你去瞧瞧。此物将来肯定会兴盛的,你去找李承,联系那些瓷器商人,与他们合作建窑口,他们负责烧制,我们负责销售,或者两家合作……昨日与他结了个善缘,想必是能够谈谈合作的,你且去试试!”
“瓷器生意?”于玄略微有些迟疑,孟氏商行之前并且涉足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可言。而且瓷器生意也是有风险的,怕是……
“你去做就是了,至少先见见那些人,看看样品!”林昭对此很有信心,钧瓷可是从宋朝时期就流行起来的。黄金有价,钧瓷无价可是这个年代就有的俗语,自然是不会错的。刚好让自己遇到,也算是巧合。仔细说起来,还要感谢蜀国长公主呢!
像钧瓷这样高级的瓷器,可不是一般人用的。用瓷器为媒介,来与大宋的勋贵上流社会结束,建立联系,未尝不是一个巧妙的手段。
对于公子的安排,于玄自然是完全奉命行事,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对于自身的展还是大有好处的。
还别说,生意上的些许事情,潜移默化之中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常有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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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这些事情,已经是傍晚时分,李承却匆匆回来了。
“公子,你交待的那个郑侠有消息了!”
林昭赞许地点点头,明月宗的效率还是很高了,这么快竟然已经查清楚了。自己手下有这样一支高效率的团队,着实是太重要了!
“怎生情况?”
李承回答道:“那个郑侠曾经是王安石的学生,之前放了外任,今年回汴京本来是想要考核之后留任京城的。却因为非议青苗法得罪了王相公,之间被贬斥,如今正监安上门……此事在汴京传的沸沸扬扬,几乎人尽皆知!”
“嗯!”林昭冷哼一声,有些感慨。郑侠与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当初自己也是这般遭遇,王安石当真是泥古不化的刚愎顽固,敢于直言,可见这个郑侠还是有正义之心的,不像有些人只懂得睁着眼睛说瞎话。
当初自己若非口才不错,之前有立下不少功劳,恰好有出使河湟这样的任务,只怕情况不会比郑侠号多少。当然了,这应该不是王相公的手笔,他纵然不希望这个学生,生气也是正常的,却不会这般羞辱。
监安上门,这个职位着实太羞辱一个饱读诗书的进士了。八成是王雱的手笔,这厮到底少了些乃父风范。
“郑侠如何怎样?平日里可都还好?”林昭轻声询问。
“不好,每日除了任职之外,便是借酒浇愁。”李承道:“也难怪,之前他可是名冠汴京,前程似锦的青年才俊,而今却落魄无比,成为笑柄,心里自然不痛快。而今他每日都会出入酒馆瓦肆之中,大有放纵之意……”
“如此也不奇怪啊!”林昭轻叹一声,一个大好青年,就因为政见不同就要被埋没,可惜了满腹才华。郑侠自然心里不痛快,借酒浇愁也不奇怪。
“他饮酒的时候可说什么了吗?有没有骂人的情形?”
李承摇头道:“没有,我们的人去酒肆详细打探过了,未有骂人,倒是郑侠喝醉之后经常痛哭流涕!”说到这里,李承有些不以为然,男儿有泪不轻弹,哭是几个意思?在他看来,这个郑侠有些软弱。
林昭却不以为然,轻声道:“哭就对了,难得他有一颗赤诚之心,这样一来他的说话可就更有效力,只是有些不好办了啊……”
“不好办?公子想要办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李承也很好奇,公子何以对郑侠如此关心?
林昭沉吟许久,说道:“郑侠在太学读过书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