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听说祖父和二哥回来后,忙停下踢毽子,匆匆回屋换了身衣裳赶往前厅。
自从苏禧现踢毽子也能出汗后,每天早晨除了跑步之外,还会额外踢两刻钟的毽子。踢毽子可比跑步有意思多了,苏禧一口气能踢上百个,各种踢法儿都轮一遍,什么单飞燕,双|飞燕,单鸳鸯拐,双鸳鸯拐,那叫一个身轻如燕、精彩纷呈。有时苏禧还拽着几个丫头一块儿踢,一时花露天香大兴起踢毽子的风气。
这厢苏禧赶到前厅后,见正中间站着一位穿玄青纻丝戎装的男子,身躯修长,背脊挺直,正在与大老爷苏振回话。苏禧提起绣金花鸟纹裙襕迈过门槛,扑向男子,口中惊惊喜喜地叫道:“二哥。”
苏祉一回身,怀里便撞进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苏祉方才还冷冷肃肃的眼里染上笑意,垂眸摸了摸苏禧的脑袋瓜,他道:“半年不见,幼幼长高了。”
苏禧抬头,见自家二哥也长高了不少,便是自己抽条了,也得十分费力地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她弯起眼睛浅笑,侧身,从苏祉背后露出笑盈盈的小脸,朝前方坐在紫檀嵌螺钿交椅上的老太爷脆脆甜甜道:“祖父。”
苏老将军见着她自是高兴,忙把人叫到跟前好生查看了一番。无论在外头端的多么严肃,一回府上,苏老太爷便是个童心未泯、和蔼可亲的老头儿。
一家人许久未聚,自是要坐在一块好生说说话。
苏老太爷询问了家中近况,又关心起几个孙儿们的课业。虽苏府是武将起家,但苏老太爷也不希望孙子们是只会舞刀弄棒的莽夫,是以这文和武都一样重视。
大房的两个孙儿是无需操心的,三房的苏祐和苏祤在课业上也勤勤恳恳,唯有问起二房时,二夫人郭氏吞吞吐吐道:“……祰哥儿近来用心了许多。”
老太爷一听便知道怎么回事,定是这苏祰只顾着玩乐,没把课业放在心上。
苏祰排行老四,今年十六,是郭氏进门三年后才生的儿子,因此格外爱重,久而久之便宠成了顽劣不羁、斗鸡走狗的性子。老太爷离开的这些时日,他更是连书院都没踏进去过,更别提课业如何了。
老太爷语气有些不好:“祰哥儿应该多像他大哥学学。”
这大哥自然是指苏礼。
二夫人没吭声,若是以往就算了,祰哥儿学业不精,起码蓉姐儿是能拿得出手的。她二房并非样样都比大房差,好比蓉姐儿无论形象还是课业都比苏禧优秀。偏生最近不知怎么了,苏禧不仅画画儿得了夫子盛赞,就连这模样,也一日一个变化。
郭氏看向殷氏身旁穿着月百合天蓝冰纱小袖衫的苏禧,只觉得她肤色莹泽照人,有种说不出的神采奕奕,叫人挪不开眼睛。再一看自己身边的苏凌蓉,垂着眼睛,一言不,连向老太爷老太太撒娇卖乖都不会,能不被苏禧比下去么?
郭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攥了攥手绢,再看二老爷苏扬,一副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郭氏就更糟心了。
虽说二房是庶出,可苏扬到底是老太太亲自养大的。大老爷苏振是兵部侍郎,三老爷苏拓是翰林院学士,将来很可能入阁拜相。唯有她的丈夫碌碌无为,只在户部挂了个闲职,成日游手好闲,花天酒地,这叫郭氏如何能沉得住气?她总觉着老太太和老太爷偏心大房和三房。
可她也不想想,大老爷和三老爷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挣来的,二老爷自个儿没进取心,怪得了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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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刚从边关回来需好生休息,众人便没有多留,用过晚膳后各自回了院子。
秋堂居。
苏祉一走半年,殷氏自然有许多话对他说。苏禧也舍不得回花露天香,便缩在一边的玫瑰椅中听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没一会儿便闭着眼睛睡着了。苏祉把她抱回幼时的房间,嘴角弯起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替她盖上薄被后,这才离开。
次日苏禧醒来现自己在秋堂居,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八岁之前。她在被窝里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蹭了蹭大红缎绣凤穿牡丹纹枕头,这才起床梳洗,前往正房跟父母兄长一道用早膳。
因为老太爷和苏祉回京之前,殷氏曾去过明觉寺上香许愿,求佛祖保佑爷孙俩平安归来。如今俩人毫无损地回来了,殷氏自然要去还愿。殷氏说起这事时,苏禧搁下筷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眼睛:“娘,我也想去。”
殷氏不大同意,苏禧明日还要去族学上课,“你去做什么?”
苏禧嘟嘟嘴,“我也想给二哥和祖父求平安。”这只是其一,其二她听说昭觉寺的藏经阁里收藏着卫夫人的碑帖真迹《名姬传》,若是可以,她想借出来翻阅学习一二,她的字真该好好练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