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何在?”
“留在广运潭,只等天子召见。”
听得叶畅这样解释,杨钊算是彻底相信了,他停住脚步,再次盯着叶畅看
叶畅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杨兄这般看,莫非还是不相信,要不我再领你回去见见那些俘虏?”
“不是这个,十一郎,你手中无兵,如何能……成此事?”
“哦,我手中虽是无兵,却有钱啊。”叶畅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问题,他早就琢磨过了,他那个录事参军与守捉使的身份,原本就是一个笑话,唬唬外人可以,他自家明白,手头上一兵一卒都没有。在没有兵卒的情形之下,竟然占了一州之地
“有钱?”
“记得上回二十九贵主等人么,长安城中的这些女郎们凑钱,赠了我一大笔,我用这笔钱招募勇士,收买辽东本地土著,然后自然就有人为我打仗了。”叶畅嘿然笑道:“辽东一盘散沙,我们汉人又多,只要肯出钱,还怕没有人
杨钊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叶畅铜钱攻势之下,岂有不克之城?不过也只有叶畅这般豪气惯了的,才敢出这样的大价钱吧。
他心中羡慕,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有此功劳,何愁不能升官?
就在这时,叶畅又低声道:“说起来,杨兄手中若是有人愿意去辽东那苦寒之地为官,现在就准备好了,到时我一并带去。”
“呃……”
杨钊听得此语心中一动,大唐各色官职虽多,但一个萝卜一个坑,想来一个有实权的官职可不容易,叶畅此语,就是送了他一个大人情。他可以将这个大人情拆开来,分成许多个小人情送出去。
对于杨家来说,他们是新贵,这样不会触动旧权贵利益的机会并不多。
“若真如十一郎所言,那就有劳了”他也不客气,然后拍着胸脯打包票:“十一郎这个积利州刺史,就包在我身上了,若十一郎当不成刺史,别人也休想当”
杨钊是聪明人,聪明人便明白叶畅送他一个大人情的真正用意是什么。叶畅既然真夺下了积利州,若是朝廷不知好歹换个人去当积利州刺史,那叶畅岂不是没有丝毫好处所以,杨钊要保证叶畅为积利州最高长官,避免有人前去掣肘、分权。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交易,尽在不言之中。
“一年未来,长安如故啊。”顺着大街向长安城内行,叶畅感慨地说道。
“你这是赞呢还是贬?”杨钊回了一句。
“既非赞也非贬,只是觉得时间真快,去年别时,这些树方栽下去,如今却已是满枝繁花了。”
路两旁栽着各种花木,此时正是盛开时节,因此妍艳多姿。杨钊环顾四周,他日日在长安,反倒不觉得了。
“积利州那边风土人情如何,你细细与我说吧。”他笑着道。
一路闲聊,没多久便进了长安,叶畅在当初孙思邈旧宅边上买了一宅院的,此前已经令人传讯,把宅院里外都打扫于净,因此这里现在成了他的落脚点。杨钊见他安顿好了,正待告辞,却被叶畅抓住:“杨兄,你在此正好,我说了略备有薄礼的,你便自己带回去。”
“我自己带回去?”
“嗯,还有送与娘娘的礼物,举世唯此一件,唯有托你送入宫中。”叶畅笑着道:“咱们自己人,有些话小弟私下说了,此物不可令其余女子见到,见到了……只怕娘娘就留不住此物了”
“竟有此事?”杨钊大奇。
叶畅令人先是将一个箱子抬了过来,那箱子用朱漆漆着,看上去甚是精美。杨钊笑道:“这箱子如此精致,我只要箱子,箱子内的东西你就拿回去吧。
“买椟还珠可不是你的风格。”叶畅亲自将那箱子打开,然后露出里面的锦缎,再将锦缎解开,又是一床棉絮,棉絮之下,才露出他送与杨钊的物品真容。
却是一个香炉,只不过这香炉晶莹剔透,从这端可以看到那一端。
这当然是用玻璃制成的,为了制一个玻璃香炉,花费的气力极大,仅一个模范,就让巧匠们折腾了数月。
见着这个香炉,杨钊的眼睛就瞪得溜圆,怎么也合不拢了。
“这是……水晶制的?”良久之后,他才咽了口口水问道。
“不是,玻璃器。”叶畅笑道:“可比水晶要难得,水晶你见过这么大块的么?”
这是单纯的奢侈品,杨钊可以想象得到,这东西放在自己的香堂供奉神祗,外人看了会多么垂涎。他用手去抚摸,只觉得这玻璃炉光滑圆润,带着一股寒意,仿佛是玉石一般。
“这东西……太贵重了,太贵重了”
“确实,若不贵重,我也不敢拿来送你。”叶畅指着东边:“这宝物易碎,从海上将它运回来,可花费了我不少气力”
杨钊拍了拍叶畅的肩,终究没有说出拒绝,他心里琢磨着,送给自己的都是如此宝物,那送给杨玉环的呢?
一想到这个,他心中突然起了贪念,但想到自己与叶畅的交情,特别是叶畅完全可以、绕过他直接与宫中联络,他便将贪念收敛起来。
“送给娘娘的也是这般宝物?”他问道。
“正是,不过比起这个香炉更难运。”
“既是如此……”